第十一章

过了几天，万圣节到了。

　　外面依旧寒冷，整个霍格沃茨却因南瓜的香气和暖色的装饰显得温暖起来，到处是魔法的装饰灵火和橘色的南瓜装潢，埃莉诺从早晨起来就激动得不行，几乎连课都没有心思听。

　　最后一节课一下课，她就急急忙忙地拉着我回到寝室，路上还差点撞到了别的低年级。

　　“你那么着急干嘛？”我靠在床柱上，看着她从皮箱底下翻出来一团衣服，“那是……”

　　“万圣节！变装晚会！”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像一只小雀一样，“噢，希娅，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期待这个，这可是我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过万圣节呢，我们还可以去要糖，我相信他们会愿意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很多很多糖的。”

　　“是的，或许还能有更多好吃的。”我努力调动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对此非常感兴趣，“万圣节蛋糕，南瓜派，太棒了。”

　　她看着我，渐渐面露怀疑。

　　“可是你似乎连变装的衣服都没有准备。”她控诉道。

　　“我……我有，”我撒谎道，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因为装饰太过浮夸而从没穿过的裙子，“我准备扮演水泽仙子。”

　　反正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宁芙”，而且她的形象并不如其他神话人物广为人知。

　　她似乎打消了一些疑心，我再接再厉，转移话题：“那你呢？你准备扮演什么？”

　　我成功了，她欣喜地向我展示她的裙子和头饰，黑红色的裙子一展开，我就意识到了什么。

　　“我准备扮演吸血鬼伯爵，你觉得怎么样？”

　　“……”我眨眨眼，真情实感地赞同，“好极了，我认为非常好。”

　　我被迫换好衣服，喝了一口埃莉诺珍藏的“容光焕发魔药”，并且任由她将“水仙盛开”咒用在我的头上。

　　“莉恩，”在她努力把我的头发弄得更卷时，我忍不住开口，“水泽仙女是宁芙，不是纳西索斯。”

　　“我知道，我知道。”

　　她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却没停，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花哨的花瓶。

　　我看她并不知道。

　　我无奈地看着镜子，目光扫过裙子上的纱织的花和珍珠装饰，闭上了眼，暂时假装自己是个瞎子。

　　大厅被装饰得相当仔细，看上去壮观又充满了节日的氛围，我的打扮在其中也算不得起眼。

　　金色的盘子里摆满了比平时多得多的食物，各种南瓜甜品占据了大半的位置，埃莉诺端着一杯南瓜汁满足地叹息，我看着她用过魔法后鲜红的眼珠，恍惚地叉起一块牛肉。

　　大厅里充满了欢快的交谈声，吃完晚饭后，埃莉诺捧着一个小盒子，提议一起去要糖果。

　　我两手空空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将垂下来的卷发拨向一边。

　　“不给糖，就捣蛋！”

　　我们一路过去，收获不小，几乎每个人都会掏出糖来，就算本身没有或是发完了，也会问旁边的人要一些然后给我们。

　　我用层叠的裙摆的其中一层兜着它们，好让自己不至于太手忙脚乱。

　　逐渐走到了赫奇帕奇长桌，我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很快，我看到了塞德里克。

　　他才二年级，所以并没有太多人问他要糖，但我不知为何，径直走了过去。

　　“不给糖，就捣蛋！”

　　“是你啊，希娅。”他看着我，微笑了起来，灰色的眼睛在暖色的烛火的映照下呈现一种澄澈的金色，好像有蜂蜜在里面流转。

　　他伸手在校袍的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把包装精致的糖果，我很快就认出那是埃莉诺曾经从梅薇丝手里赢过来的那种。

　　“能去霍格莫德的高年级都很难买到呢。”

　　这句话忽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努力压抑住越翘越高的嘴角，脸却难以抑制地开始发烫。

　　“谢谢你。”我接过那一把糖，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裙摆正中间。

　　他嘴唇动了动，犹豫着，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我耐心地等待着，终于，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打扮得很漂亮。”

　　他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好似抚摸到了我头上的水仙，又好似没有。

　　“小宁芙仙子。”他用很轻的声音补充道，如果我是单纯的人类，那么在嘈杂的声响中我不会听到这一句。

　　我脸彻底红了。

　　晚上，我们在休息室和其他拉文克劳同学们玩闹交谈着度过今天后，才在凌晨回到了寝室里。

　　拉文克劳们交换着自己知道的万圣节故事——值得一提，其中有不少关于吸血鬼和狼人，麻瓜版本和巫师版本的都有。

　　巫师界的狼人在他们的口中更接近于我所知的吸血鬼们——有毒，咬一口就能感染人，危险而力大无穷，对人类有很大的威胁。

　　而我所知的奎鲁特狼人跟他们完全不一样，实际上也是，奎鲁特狼人严格来说是一种变形人。

　　一回到寝室，我就倒在床上，不是因为疲惫，而是那种脚踩云层的不实感。

　　埃莉诺和梅薇丝阿芙利特在一旁，分享着要来的糖果。

　　我躺了一会便走过去，加入了她们。

　　虽然不舍，我还是将塞德里克给的糖分出去了一些。

　　“是这个！居然真有人舍得。”梅薇丝惊呼。

　　“我可看到了，是那天晚上那个赫奇帕奇男孩给你的。”埃莉诺撅着嘴看了我一眼。

　　“我不会早恋的，埃莉诺妈妈。”我拖着声音玩笑地说道，看着她脸红地哼了一声。

　　梅薇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埃莉诺，凑近了好奇地问：“是谁啊？赫奇帕奇？我们的希娅要被别人抢走了吗？”

　　“没有的事！”我快速地否认，“埃莉诺乱吃醋呢，只是普通认识的同学。”

　　“谁吃醋了？”埃莉诺扑上来摇晃我。

　　一通打闹，再加上整理好梳洗完，已经很晚了。

　　我蜷在床上，寝室里已然寂静无声，我悄悄点亮了魔杖，第不知道多少次重温海伦娜与男爵的通信情诗。

　　嘴里的糖果缓缓散发着甜味。这是一个清冷而温馨，充满蜂蜜香气的奶糖味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