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无奸不商

童博扛着韩文卿一回到帐内，刚把人压在榻上，身下的女子边挣扎着边哼唧，“童大哥，你干嘛？我要出去忙。”

童博听了心里无法觉得受冷落，伸手给她屁股上来了一巴掌，“这几日忙着救济百姓，连我也不搭理了是不？”

说着，又凑到她脖颈间偷香，惹得身下女子止不住咯咯笑。

“将军这是吃醋啦？”韩文卿憋笑推开他的脑袋，手指将他垂下的发丝在指尖绕来绕去。

“你说呢？”童博挑了挑眉，从她身上翻下来，伸手一把将人搂在怀里，闭上眼睛，“这几日昼夜奔忙，几乎没合上过眼睛，你也跟着忙个不停，陪我睡会儿。”

“不行，待会儿有人进来看到了多不好？”韩文卿伸手推他。

“我在这里，看谁不长眼睛敢进来。”童博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

正说着，外面一只手便掀起了帐子，一个士兵突然闯进来，一脸紧急地捧着一封信，“禀报将军，长安八百里加急。”

一进来入目便是榻上相拥而窝的将军和将军夫人，那士兵吓了一跳，忙不迭低下头去，退到帐外，“属…属下鲁莽…求将军责罚！”

韩文卿：“……”

这就是你说的无人进来。

童博瞅着怀里小鸟依人的女子变了脸色，面上也不甚愉快，便翻身下榻来，到帐外去接了信，那士兵面如土色，吓得不敢抬头，只把加急信件双手奉上。

童博接了信，低头看他一眼，“去吧。”

“是…是…”士兵诺诺，弯腰低头准备退下。

请料童博却叫住他，“我是说，你去旁边守着，别让别人再进来。”

说着，看一眼他，掀开帘子进去了。

那士兵呆若木鸡，站在那里愣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将军的意思，忙立定站稳，守在帐外。

童博拆开信件来看了，眉头紧锁起来，韩文卿也下了榻，找来针线坐在光亮的地方帮童博缝补一件披风，这是前两日和郑书敏一同在堤坝上干活时被荆棘划烂的。

见他皱眉，韩文卿忍不住关心，“怎么了？京城出事了吗？”

童博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见女人一针一线缝补得有模有样，忍不住笑道，“要不别勉强自己，不过一件披风而已。”

他还是无法忘记韩文卿为出嫁准备的女工—那条后来被他收藏起来的鸵鸟图案的肚兜。

那针脚手艺，蹩脚中透着一股坚持。

还怪可爱的，但是那用来私下里闺房取乐也就罢了。

这次不同，这披风可是要穿在外面出入忙碌的，被外人看见了可不笑话死他。

他好歹也是个朝廷三品官员，大宸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谁料韩文卿却一扬下巴，“哼，看不起谁呢？你等着。”

童博忍笑，便不再打扰她做针线活，只低头盯着信件沉吟。

“怎么了？”韩文卿走针穿线，还不望抬头关注他。

童博折了信件收好，连忙拿出纸笔来在桌上铺开，沉吟着等待落笔：“京城的急报，说是太子酒后失德，淫辱了他的乳母，又在东宫殿内与宫女荒淫无度，被圣上一气之下废黜储君之位，移出东宫赐号堇王。宁王迎娶了赵太尉的女儿之后，举荐赵太尉顶替丞相之职，部分官员举荐前吏部尚书沈若筠，如今朝中对这两人的呼声是不相上下，两边支持者各半，圣上让我写一份举荐折子送回京去，很明显是要我表明立场。”

“赵太尉女儿？就是那个赵云？拿走你腰间玉佩那个？”韩文卿听不懂这些朝中大事，只是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童博没反应过来，闻言一愣，笑道，“这是重点吗？”

韩文卿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到桌前来搂住男人的脖子，忍不住叫好，“当然是重点，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倾慕的都是你这等长安城里炙手可热的郎君，怎么突然嫁给那个妃子成群的宁王了？”

童博闻言一把捉住她的胳膊，把人拉到怀里来，“还在生气啊？”

“我才没有呢，她如今终于攀上枝头当凤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地怕你被人勾走了。”韩文卿环住他的脖子，皱皱鼻子撒了个娇，忙想起来给他缝补的披风还没好，又爬起来去赶工。

童博忍不住笑，放开她手，“我们不过来百越一月，京城局势到是变的快。”

他说着，面上神色晦明变化，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那你该举荐哪位啊？”韩文卿问。

童博摇摇头，神色冷肃，“朝中局势瞬息变幻，圣上心思难以揣度，太子虽然被废，但并没有立马立宁王为储君，我觉得这封信，更像是圣上的试探，要试探我的态度。

可太子爷曾为救尹伯父出过力，我们还欠他人情，如今成了废太子，我们也不能恩将仇报去举荐赵太尉上位，何况国公府素来与赵太尉不和，更没有举荐他的道理。如果赵太尉一旦当了丞相，往后朝中肱骨之臣就多半为拥护宁王者，我和父亲恐怕日后更难立足。”

韩文卿算是迷迷糊糊听了个一知半解，她咬断了最后的线头，道：“这么说，这折子还不好写，无论举荐谁都会被上头那位过分揣度，要我说，你不如沉默不回，等咱们返回京城，上朝之时再做禀报。”

童博闻言一愣，还真被她一语点醒，“豆豆？我怎么没发现，你看起来心思单纯，朝中之事到是看得通透？”

“我当你是夸我咯。”韩文卿嘿嘿一笑，把缝补好的披风在手中展开大家两下，递给他，“喏，缝好了！瞅瞅，手艺不错吧？”

说罢，便把披风试着给他披在身上，边道：“其实呢这件事很简单，无论你举荐谁，都会得罪人，还会被冠上一个拉帮结派的罪名。不如安心为老百姓做事，到时候上朝，大不了功过相抵呗，咱们就三缄其口独善其身便是，谁也不举荐。圣上到时候问责，就说百越连日来洪水肆虐，民不聊生。你忙着救灾安民呢，你说这老皇帝也是的，民生多艰他是一点儿不关心，天天想着如何制衡各派势力。”

童博却冷不丁一把捂住韩文卿的嘴，默默对她摇了摇头，指了指帐外。

韩文卿会意，点点头，便忙改了口，“咳咳，那个，瞅瞅这针脚如何？”

童博便伸手拉过披风衣角来看，他不看还好，反正在后面，自己眼不见为净，一看就笑得合不拢嘴了，“豆豆，你这针脚怎么跟蜈蚣爬一样翻在外面啊。”

“！！！”韩文卿拉过来一看，还真是，她怎么忘记把针脚落在里层了啊？！！

这！！！

好丢人啊！啊啊啊！

“哎呀你还是别穿了，快脱下来，被郑大人他们看到了还不笑话死。”韩文卿一脸羞臊，忙去帮他脱披风。

童博却伸手拉住她，笑道，“刚才是谁信誓旦旦？”

韩文卿娇嗔地看着他，“哎呀，童大哥，你快脱掉嘛，快点脱，别穿了。”

郑书敏正安排完人手从田里回来，刚走到帐外，被门口士兵一把拦住，还好奇里面在干嘛，却冷不丁听到将军夫人的话，羞得老脸通红，忙不迭地拔腿就跑。

原来将军和夫人在里面啊…小年轻就是如胶似漆不一样的很…

大白天的这还…

郑书敏嘴角抽搐，一步三回头地跑远了，生怕童博听见动静出来毁尸灭迹。

“好了，不闹了，我跟你商量件事。”韩文卿巴巴地撒娇，一脸讨好的模样。

童博耐不住还是被女人扒了披风，索性任由她去，“你如今可是将军夫人，要什么没有？什么事用得着跟我商量？”

“百越百姓的这些茶叶送回京城后，我们以五倍的价格卖给长安城的高官富豪，怎么样？”韩文卿便不跟他卖关子，低低笑着，一双黑亮的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一脸期待，拉着他的手晃着。

童博闻言一愣，忍不住笑得意味深长，捏捏她的鼻子，“好你个豆豆，不亏是个奸商，无利不起早。”

“那可不？要不然我也不会山高路远地跑来百越受折腾，我是想着有钱大家一起赚，你看京城这些高官富商们，哪个兜里不是肥的流油？而且他们挣得银子就一定是干净的？凭着你大将军的名号为百越老百姓卖个好价钱也是应该的，何况想要打出名声，价格一定要高上去，所谓物以稀为贵，太过廉价反而不被看好，薄利多销的东西怎么能打出名堂呢？春雪梅枝想要成为上流权贵茶桌上的上品，必须得涨价。”

童博意会过来，点点头，“夫人言之有理，只是你打算抽几成？”

“五五分吧，我们也不多拿，赚一笔银子当做我们以后的体己钱啊。好不好嘛童大哥，剩下的都分给百越百姓。”说着，拉着他的手不住地晃着。

童博拿她没办法，知道这丫头是不做亏本买卖的，便宠溺一笑，“好啊，我答应你，赚的那五成银子都交给你保管，好不好？”

“真的？！”韩文卿眼前一亮，忙一把抱住他，“就知道你最好了，童大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乱花的，我得攒起来。”

“攒起来干嘛？”童博拍拍她的背，不由得好奇。

“攒起来给未来我们的儿子当老婆本啊，如果是女儿，那不得早早准备一份嫁妆钱？”

“嗯？你身上有了？”童博闻言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抚摸她的小腹，“莫非沈小公子开的方子这么管用？”

“哎呀，没有啦，别乱摸！”韩文卿羞得脸一红，拿开他的手，又含羞带臊地低头小声道，“要是你急着想要，我们加把劲也无妨，小沈公子开的方子确实挺好的，我这两月月信到是正常了。”

“真的？”童博闻言低低一笑，一把将人抱起来就往榻上去，“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哎呀！不行啦！外面都是人！童大哥！快放开我！”

“唔…童大哥！”

“叫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