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东去

“我觉得这样的寓意不够好，一直很惋惜这位大人的遭遇。西边不好，就让他去东边，所以，你以后叫沈东羽好不好呀？”

沈芙蕖笑眯眯地讲了一大堆，只是为了告诉他名字的来历以及寓意。是希望他以后成为一只不会陨落的凤凰吗？成为谁的凤凰呢？这家、这国、还是你呢？

那天沈芙蕖被奶娘带了回去。沈东羽一边听着奶娘劝诫沈芙蕖少来下人房里，一边伸手去够枕边的卖身契。

那一张粗糙的纸，薄到透光。他捏紧了这张轻飘飘的纸，却有种把它撕碎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妥帖地收好了这一份他与过去唯一联系过的凭证。

沈东羽不开口，但这并不影响沈芙蕖聊天的兴致。她身边的人总说，“小姐慢些”、“小姐这样不行”、“小姐说的都对”……即便是个哑巴，也能让她轻松很多，就好像卸下了一身重担，不必再做一个端庄的富家小姐。

她说了很多很多事情，难过的过往、现在的趣事、对未来的展望。沈东羽听着听着，就把沈芙蕖的点点滴滴放进了心里，沈芙蕖的经历代替着填补了自己记忆中的空白。他逐渐开始幻想，假如那个时候我在小姐身边会怎么样？

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要知道，就在前几天，他还什么都不在乎，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无所谓自由也无所谓奴役。

也许从他接受“沈东羽”这个名字，被打上沈芙蕖的烙印之后，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与这个世界产生了新的关联，并且在不断加深。

他躺在仆从的房间里，养了三个月。病好之后就搬进了小姐的院子，住进了耳房。从此之后，小姐的伴读是他，护卫是他，玩伴是他。

小姐就是他的一切，是他存在的意义。

但是小姐后来……

东君疲惫地睁开眼，从纷乱的回忆中抽身，又跌入现实浓重的黑暗里。黑暗令他窒息，仿佛是那永不见天日只余一线天空的井下。

他撑起身子来，想点一盏灯。才坐起身来，一星灯火就在不远处烧了起来。掠影点好了每一个灯架上最高处的灯盏，然后默默地站在一边，垂首等待东君的吩咐。

“你回来了啊，事情办得怎么样？”

“东风馆已经开始准备半月后的拍卖会名单，预计明天宣传。那位妖君的气息没有追踪到，我们的人跟到城郊就失去了踪迹。您说的那位客人还在城内就不见了，城门口暂时没有发现。”掠影将事务一一汇报。

东君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痛：“也就是说，除了咱们的东风馆，其余的事一件也没有办成。”

掠影立刻跪地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公子惩罚。”

东君摆了摆手：“浮云那边有消息吗？”

“夜枭大人说，妖族境内无盐山确认交易。请您尽快。”

“无盐山……哦，那个血脉传承出现问题的赤猿一族的领地是吧？”东君弯出一个邪魅的笑来，“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