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告发你的，”陈菲菲俏皮一笑，“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没有学生卡，是怎么进来学校的？”

男子小声应了一句，“翻墙进来的。”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陈菲菲有些跃跃欲试，枯燥的学习生活有时需要点不一样的乐趣。

男子犹豫着点点头，两人来到学校操场的一处角落，男子率先跳上墙头，然后回头朝陈菲菲伸手，陈菲菲抓住他的手，借他的力攀上墙头坐好。

感受着夏季傍晚的微风和火红的晚霞，陈菲菲忍不住感叹，“这儿的风景真好。”

男子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开口，“那我走了。”

“等一下，”陈菲菲再次叫住他，“经济学不只是挣钱而已，如果你想学习的话，你可以去阶梯教室，听陆采夫教授的课。”

男子点点头，然后看着她，好像在问，“还有别的事吗？”

陈菲菲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他，“这本教程，你可以拿去看。”

男子对于她的馈赠有些惊讶，随后避开她的视线，低头道，“不用。”

见状，陈菲菲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自尊心很强，大概不会接受她凭白的馈赠。

陈菲菲转了转眼珠，将书塞进他怀里，“我不是白借给你看的，你要帮我做作业。”

男子惊讶地看着她，“你自己为什么不写？”

“我另有安排，”陈菲菲傲娇地扭过头，“明天下午五点钟，学校门口，教程和作业一并给我。”

说完，她跳下墙头，抬脚离开，跨坐在墙头的男子才反应过来，“喂，你叫什么？我好写作业本书上。”

“丽姿，壮丽的丽，英姿的姿，”陈菲菲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二天下午，陈菲菲在学校门口并未等到男人赴约，而是先等来了父亲坠楼身亡的消息。

“巡捕在你父亲身上发现了一封遗书，上面写着以自裁了断。”

由于父亲涉案，遗体被巡捕房封存，陈菲菲和母亲无法查看，紧随而来的是巡捕房的抄家行动，一夜之间，陈菲菲从大银行家的千金变为贫民窟女孩儿。

但她不相信父亲涉案还畏罪自杀，陈菲菲发誓要查清楚父亲的死因，还父亲清白。

她打听到大西洋歌舞厅有位百事通，名叫查理，据说他无所不知，陈菲菲决定去会会这位百事通，看他是否能查到父亲这件事情的真相。

舞厅内可谓鱼龙混杂，除了舞池，还设有赌桌，各种声音混杂，陈菲菲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忍不住蹙眉。

查理除了贩卖情报，也会倒卖物品，陈菲菲事先以买家的身份预约了跟查理的会面，所以她进入舞厅后，很快便被人带到了查理面前。

查理是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人，看上去处事十分圆滑，他瞥了眼陈菲菲，然后递给她一个长方形小盒子，“你要的东西。”

陈菲菲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金制的钢笔，她取出来拿到眼前细细端详，片刻之后，她将钢笔放回盒子，还给查理。

“这笔是偷来的，我不要。”

闻言，查理蹙眉，上下打量着陈菲菲，道，“你这个小姑娘，卖相挺不错的，怎么讲话这么难听呢。”

陈菲菲理直气壮，“法国贵族通常喜欢在自己的金笔上刻上他们家族的姓氏，刚刚这支笔上刻就刻了，莫罗，莫罗家族刚在上海法租界当选了公董，真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不可能出卖或者典当物品，所以这东西一定是偷来的。”

听完，查理冷哼一声，“瞧你一身粗布衣服，你跟你娘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大银行家吴知拂，如果泉下有知，看到自己的女儿落到这步田地，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陈菲菲一惊，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看来自己的目的已经被对方看穿了，面前这个人表面看上去吊儿郎当，没想到如此敏锐精明，陈菲菲甚感自己斗不过他，便想转身离开。

“吴丽姿小姐，”查理开口，缓缓走到她身后，指了指周围推杯换盏的人海，“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真的想复仇的话，不入这地下世界是不行的。”

陈菲菲扭头看向他，查理挑眉，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给你时间考虑，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