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心动初期动凡心

半年后，嫡传弟子修炼场——

“累了就休息会儿吧，不必这样拼了命地练。这套剑法对你而言的确有些困难，慢慢去参悟吧。”冰河走近，轻拍瞬的肩膀。

瞬单手支剑，将全身的重心放在剑上，喘着气，有些体力不支。抬头勉强笑道：“无妨，多谢师兄挂心。”

“喂，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强行突破只会适得其反，还会损害你体内的灵根，严重的甚至会走火入魔！”冰河皱着眉，看着瞬被汗水浸透的白衣里透出的隐隐约约的伤痕。

“要真入魔了，也不算太差。”瞬勉强笑笑，将剑往旁边一扔，坐下倚在一棵桃花满枝的树上。

“你……不是最恨魔族的吗？你勤奋修炼，不就是为了歼灭魔族的吗？”冰河无法理解，亦倚在树上，坐在瞬的旁边。

“我连这都于你说了啊。”瞬低下头，意味不明地笑笑。

“你……”冰河看向瞬，“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其实……也不仅仅是为此，亦是为了，一个人……”瞬抬头望着纷纷扬扬的花瓣，眼神飘忽不定。

“一个人？”冰河也望向天空，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了那个绿色的身影。

“我小时候救过的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魔族人，背上皆是伤痕。我是恨魔族，可我独独不恨他。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坏人，虽身为魔族人，但他的内心是善良的。若我们有一天能再见，一定可以认出对方的。所以……我刻苦修炼，要歼灭魔族，既是为了报仇，亦是为了找他……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我。”

冰河怔住了。绿发，绿眸，救过魔族人，这不就是……他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人吗？那个他，是天宫府的二少爷，可是他询问了很多人，却无人知晓他是谁。因为……众人皆道，天宫府无人不晓，但只有一位少爷，并无第二位。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无可奈何。

瞬朝旁边望去，冰河正朝天愣着。微微一笑，道：“抱歉，对师兄说了那么多无聊的话，师兄多担待。”

冰河回过神来 ，苦笑道：“这半年来你怎的变得这么懂礼数了？只是勾起了一些回忆，无妨。”

瞬望着冰河蔚蓝的眼睛，暗想：其实冰河和他很像，只是……他不是魔族人。

“对了。”冰河开口道。

“嗯？”

“你以前说过，你来自一个小村庄，对么？”

“……是啊，怎么了？”

“啊……没什么……”既然如此，那就是我想多了吧。绿发绿眸之人那么多，何以见得就是瞬呢？罢了。

冰河站起身：“你不过来这儿半年，便已达到心动初期，甚是难得。但你天赋异禀，不算奇怪。已经是心动期了，警告你一下，这是修炼的第一个危险阶段。心灵出现悸动，灵根开始结出独有的心脏，你会动心，会对真意感到迷茫，这是心动期的特点。”

“不瞒师兄，我曾为一人心动过。”瞬亦起身，面对冰河。

“哦？何人？”

“就是我刚提到的啊。”

“当时那么小，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心动？”冰河狐疑。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和他很像的人。每每看到他，与他靠近接触，都会感到心跳漏了一拍。如今到了心动期，已是改为心跳加速了。”瞬淡淡笑道。

“啊……”冰河意味不明地笑着，一脸“你肯定完蛋了”的表情。

“怎么了？我是不是堕落了？！无望修炼了？！”瞬被冰河笑得有些心底发悬。

“这倒不至于。”

瞬松了口气。

“不过嘛……”

瞬的心一紧。

“你这辈子完蛋了，你是个断袖。”冰河摊摊手表示无奈，笑得人畜无害，云淡风轻。但瞬知道他心里估计要笑死了吧。

“这有什么……”瞬嘀咕几句，随即抬头望向冰河。

“师兄……”极具魅惑的嗓音，“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冰河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故作镇定道：“之前才说的你越来越懂礼数了，没过多久就本性暴露了？”

“师兄～你挺了解我嘛，我看今晚定是月色撩人，不如我们……”瞬眼看着就要扑过来。

“啊啊！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赶紧回去休息吧！”冰河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看着平时矜持高冷的冰河也有脸红炸毛的可爱模样，真是有意思，以后可以多逗逗他……

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的瞬后退几步。心动期……所以说，我动情了？！那么，我喜欢的，是小时候的那个黄发蓝眸的人，还是这个高冷，却亦有天真可爱的一面的师兄？谁是替代品？不对，这样太对不起那个替代的人了，他不会这样想的。那么……是谁？我对师兄的好感，莫非只是因为他像那个人？不会的……不是的。或者，对那个人只是一份执念？那自己为了见他如此刻苦修炼的意义又是什么？

啊啊，这难道就是心动期的特点之一，对真意的迷茫？是的，肯定是这样的。等到过了心动期再说吧！就这样！

瞬心安理得的拿起绝念剑，向寢殿的方向走去。一直到以后，他才发现，其实这时的他，潜意识认为，冰河和那个人就是同一人，他喜欢的，从始至终不过一人罢了。

瞬的寢殿——

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一切都是浮云，修炼才是头等大事。可下一秒，瞬就躺在被窝里，心里嘀咕着，心动期的心动现象到底只是年少的朦胧还是真正的动情？如果仅仅是正常现象，那冰河为何说这是危险阶段？怕年少不懂事错认为这是爱情？那他为什么说我是断袖？啊啊，好烦啊。……不行不行，心绪要冷静下来！冷静！

瞬起身披了件外衣，从书桌上拿起冰河给自己推荐的《清心诀》，开始默默诵读。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我志扬迈，水起风生！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选自道家清心诀）

可是，心还是静不下来……

思量再三，瞬叹了口气，穿好浅绿色外衣，随意地把头发束在脑后，只两件单薄的衣裳，便冒着一路寒冷来到冰河的寢殿。

寢殿内无人，瞬皱着眉，冰河大晚上的能去哪儿？忽听院子里传来剑锋于风中划过的声音。瞬兀自揣摩，冰河平日里冷冷淡淡，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竟然会这样用功，难怪只大我一岁便已达到元婴后期。

瞬向前走去，淡淡笑道：“师兄好用功，难怪这么厉害。”

只一刹那，绝尘剑便朝瞬扑来。霎时，已是紧贴其脖颈，误差一点便可毙命。然而，瞬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容。

冰河见是瞬，连忙收剑，道歉道：“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有刺客？”

“差不多吧。”谁知道魔君那老东西会不会过河拆桥，连我这个亲儿子都要提防他，可见……

“师兄为何如此用功？是否与我一样，有着一个梦寐以求的目标？”

“……嗯。”

“师兄已经很厉害啦，这么年轻就已经元婴后期了。而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破境呢。”

“……还不够。”冰河垂眸望着手中的绝尘剑，喃喃自语，“不够。”

“嗯？”

“啊……”冰河回过神来 ，“你已经很不错了，刚来半年就已经达到心动初期，比我当年还厉害。”

瞬不以为然地笑笑，默不作声。

“话说，这么晚，你大老远来我这儿做什么？”

“……是挺远的。”瞬鄙夷地看着冰河，“要走十米路呢。”

冰河不自在地假咳了几声：“原来你的寢殿就在我对面啊……”

“……还是师兄你安排的呢。”瞬扶额。

“这样啊……唔，那你穿得也忒少了，晚上风大，别着凉了，跟我进屋来吧。你应该有什么事要找我吧？”

冰河朝屋里走去。瞬小跑跟上去，：“其实没什么事啦……”

冰河坐在桌前，托腮望着瞬有些腼腆的表情，发生了什么立刻了然于心，无奈道：“又是心动初期的感情问题？”

“啊……”被别人一语道破心事，瞬有些尴尬，“是……是啊。”

“我也没经历过感情问题，当时我也没有什么心动不心动的，只是更加想念小时候的一个人罢了。至于感情困惑，你应该找师尊，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说罢，冰河低下头不自觉地笑了。

“师兄，你说，心动期的心动是真的动情了，还是一种年少朦胧的好感？”瞬撑着脑袋，有些困惑，却亦期待冰河的回答。

“个人认为是好感。具体的你还是问师尊卡妙吧。”

瞬无奈应道：“好吧。”

“对了，今年年底会举行三年一度的选拔会，主要是选拔年轻弟子进入内门。而你已直接进入内门，所以你要准备好迎接更大的挑战。与你对战的，都是像我这样的人。”

“什么？！我一个心动初期的人去和元婴后期的资深修者对战？这不是要我的命吗？”瞬立刻抓狂道。

“淡定，我指的是与我一样辈分的人。三尊手下的内门弟子将与你对战，虽然人数少，但都是精英，都是当年从选拔会中精挑细选的，要多你好几年资质。个个都已达到元婴前中期，最低的也是灵寂后期。你们的差距很大。还有半年不到时间，你得更加努力才行。”

瞬淡淡笑道：“放心，我有把握。”

“也不要太有信心，能进内门已是困难，你还得虚心努力。”冰河有些不大放心。

“那师兄呢？是不是所向披靡了？听师哥拾汜说过，师兄次次都是第一呢。”瞬露出崇拜的眼神。

“……我是要与其他尊上的嫡传弟子对战的。我只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师兄永远是最厉害的！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冰河闻言笑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就算你可以在对战中赢得胜利，但还有更大的挑战。对战中筛选一半人出来，进入一个空间。里面封印的是许许多多的魔物，按照每个人杀的数量来排名。实力不足的，会丧命在内。”

“……师兄还笑得出来？”丧命？冰河说这话怎么轻描淡写的？

“因为我相信你啊。”冰河浅浅笑道。凭他对魔族的憎恨，肯定会大开杀戒，只要他能在对战中取胜，第一非他莫属。……我为什么会希望他得头魁？自己也不正常了？

瞬闻言后脸不易觉察地一红，心又毫无预兆地加速跳动。“师兄何出此言？”

“如果我赢了其他两个嫡传弟子，你也胜出了，我便会带领你们进空间，护你们周全。有我在，你肯定能夺冠。”

“……夺冠有何用？”

“没什么用，顶多是给师尊长脸的。”冰河淡淡道。

“……那还不如不比呢，没什么意思。”瞬兴趣顿失，摊摊手。

“不过……”冰河话锋一转，“如果你赢了，大家都会很高兴，你自己也会很高兴。”

瞬的身体向冰河那儿倾斜，笑道：“师兄会高兴吗？”

冰河怔了数秒，随即亦笑道：“当然会。”

瞬仿佛有了动力，站起身来：“那我们一起练剑吧！我要在比赛前修至灵寂中期！”

冰河提醒道：“比赛时记得注意暗器。有些弟子仗着自己的势力，不顾规则使用暗器，你一定要小心。早点休息吧，明早修炼场见。”随即，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瞬亦笑道：“好！”

然而此时此刻，一个黑影躲在暗处，冷笑道：瞬？想得第一，做梦！我会让你命丧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