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缘起缘灭皆是命

红光四起，杀戮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一人躲在角落，双手抱膝。父亲与母亲皆连丧命，只求留他一人好好活下去。

母亲临走前，道：“阿瞬，好好活下去，幸福生活一辈子，不必……想着报仇。”话毕了，转身冲进火海。

他愣愣地望着母亲的背影，手足无措。嗓子发哑，一句“别走”亦说不出口。这时，一位魔族之人闯进来，他蜷缩在墙角，只能眼见那人的刀朝自己砍来……！

“不要！”

猛然间惊醒。

瞬霎时起身，喘着粗气。意识到这只是个梦时，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才发觉背后早已湿透。

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最近怎的总是做这个梦？越是不愿想起的，反而日日夜夜梦到。今日便是拜师之日，莫非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瞬穿好白色外袍，仔细束好那头柔软的绿发，确认无误后，才起身离开。

绝尘峰，修仙之地。

来到大殿内，三尊并坐。瞬同其他弟子一同下跪拜师，行拜师之礼。

礼毕，卡妙将瞬带入绝尘殿中，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了。诸多事宜，皆由我嫡传弟子冰河带你。潜心修炼，定会有大作为。”

他天生是修仙之才，身怀千年难遇的天灵根，亦是如此，卡妙才会救下他，且直接进入内门，由其亲传大弟子冰河带他。或许，这便是命吧。母亲让他不要报仇，可他做不到。亲朋好友与亲生父母皆被魔族所杀，他岂能袖手旁观？日后，他必要奋力修炼，屠尽魔族。

此时，殿外一人走进来，毕恭毕敬地朝卡妙行礼道：“师父。”

想必是那绝尘峰的红人冰河了？

“此次叫你来，是想托你办件事，你可愿意？”

“师父请讲。”

“此人乃天定之人，有朝一日定能灭得魔族，除去一大祸患，你可要细心栽培，不得出差池。”

闻言，冰河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撇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瞬。天灵根啊……

他淡淡道：“是，师父。”

殿外又走来一人，看清来人后，卡妙头疼地扶额。冰河自是知晓那便是三尊之一米罗，现正缠着卡妙，遂知趣地带瞬离开绝尘殿，走向寢殿。

“你要带我去何处？”

“在我寢殿周围给你安排住处。还有，你应称呼我为‘师兄’，有些规定你需背熟。”

“……倘若不小心犯了事呢？”

冰河淡淡道：“我会罚你把所有规定抄十遍，让你铭记于心。”

“你……师兄说话的语气怎的比我还淡，是背负什么重大秘密吗？还是身负什么血海深仇？”瞬笑道。

瞬善于用笑容伪装自己内心的仇恨与痛苦，所以在他人眼中，瞬绝对是一个开朗之人。表面上无所事事，实际上比谁都用功。

然而冰河闻言一怔，硬生生停住脚步，瞬差点没撞上去。

“停下作甚？！该不是被我说中了？”

冰河忍下心头的怒火与复杂，只是淡淡撇他一眼，道：“戒规十遍。”

瞬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道：“我能去藏书阁抄吗？”

“随你。总之，三日之内，抄完交予我，等你熟记于心了，我再教你剑法以及如何修炼、运用灵力等。”

瞬“嗯”了一声，随即道：“藏书阁在何处？”

“先去准备住处，否则你今晚睡哪？”

“睡冰河师兄那也无妨啊。”瞬看着冰河，意味不明地笑。

冰河冷哼一声：“你想得美。今晚睡藏书阁去！直走到底右转再左转到底，不送！”

瞬笑道：“谢师兄！”藏书阁里藏有大量书籍，若日日待在那儿，定有大长进，心性也会改变而利于修行。

唔，那十遍……也罢，一会儿就抄完了，抄这么多肯定能熟记于心。三日后，便潜心修炼！

来到藏书阁，里面可谓规模庞大。瞬找了个靠窗位置，找到写满戒规的一本书。……这本书，快一米厚了吧！！

翻至最后一面……一千多条啊！完了，他的所有计划全泡汤了。三天时间，若马不停蹄地抄，绰绰有余。可他是来看书的，不是来罚抄的啊！这个冰河，明显是在针对他！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好让他顺理成章地来藏书阁。这下玩大了！

瞬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暗想：冰河……今后我与你势不两立!

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瞬敛神翻阅抄写。唔，对于比自己修为高的人，不可直呼其名，需用尊称；不可谈情说爱，需摒除杂念；不可对师尊师兄不敬…………

都是些平淡规则嘛，瞬虽无奈，依是一丝不苟地认真抄写，一直到傍晚……

来附近巡查的冰河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瞬身后。字还不错，标准正楷。可是……

“喂，你抄那么多遍又有何用？没看到其中一条，弟子写字皆用行楷？”

“啊……！”瞬的心跳加速，手中的毛笔都被抖落，转头，“你走路没声音啊！吓死我了！”

“你这不还没死呢吗？”冰河嗤之以鼻。

瞬刚想回怼几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等等……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你还没死。”

“不是！你说……罚抄用行楷？”瞬攥紧了手中的毛笔，就差没捏断了。

“不错，第三百一十九条。你有没有用脑子抄啊！”冰河看了他一眼，语气竟微起了些波澜。

“不可能啊，我每抄一字都会用心去记！肯定书上有误 ，不信你自己看！”瞬强词夺理道。

冰河翻开那本戒规，至相应的一页，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弟子罚抄皆用行楷。写正楷者无效。

瞬不可置信地把自己抄写的纸拿来，自己亦确实是这么写的。瞬扶额，心仿佛已经死了一半了，一脸颓废。

冰河把书往桌上一摊，瞬已做好被骂的准备了，谁知冰河叹了口气，道：“算了，你爱怎么写怎么写。另外，五遍就够了，你也没犯什么大错。”

瞬并不是很惊讶。

“喂，你就不惊喜一下？”

“……我本来就不用抄那么多，就是你小肚鸡肠！”瞬继续直撞枪口。

冰河=_=：“看样子你很横啊。第一，没有用敬语。第二，对我这个师兄不敬。第三，你勾结女修，罪不可赦！信不信我罚你抄一百遍？！”

“谁勾结女修了？！我刚刚才拜师，一到绝尘殿师尊就把我交给你，你就马上罚我来这抄书，我怎么可能有这功夫！”瞬愤愤道，站起了身。

“呵，那么，珍妮你不会不认识吧？”冰河气势上丝毫不惧，眼神冷峻地射向瞬。

“珍妮？她不是早就背井离乡了吗？竟然……”

珍妮是他的青梅竹马，他一直把她当作挚友，从小便一起读书用功。珍妮一直想来绝尘峰修炼，可是她没有立即动身，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直到有一天，她要离开了，临走前，她向瞬表明了心意。瞬不知该如何作答，而她了然，离开了村庄。

冰河的出声打断了他的回忆：“想什么呢！”

“你……你怎么知道她……”

“不难看出。她不停向我打听你的消息，还请我允她一起带你。”冰河淡淡道，“可规定便是规定，我没有同意。你若心里不快，自己找师父去说。”

见瞬愣在原地，又补了一句：“别发呆了，赶紧抄吧。明日未时，我来检查。”

说罢，冰河转身正欲迈步离开，瞬拽住了冰河的衣袖，道：“能不能拜托师兄替我办件事？”

“……说。”

“女修之地想必离这很远。戒规有一条便是男女分开修炼，清心寡欲。遂……拜托师兄让她不要再来了。”

冰河回眸望了他一眼，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转身离开。

他……笑起来还真是俊秀，好看，清新脱俗……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听别人说冰河就是个千年大冰块，八百年也难见一个笑容。他……他笑了！对自己笑了！

瞬的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事实上，冰河只是在想：呵呵，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珍妮已经偷偷溜过来了……我答应她了！天灵根又如何，照样躲不过一个“情”字！

冰河的脚步轻快起来。回到寝室，窗边飞来一只传讯蝶，传来他父王的声音：“计划有变！你需…………”

冰河面若寒冰，嘴角一落千丈。

此时，一人身着夜行衣，翻窗来到藏书阁。

瞬觉察有人，警觉道：“谁！”

“……是我。”那人缓缓摘下面罩。

“……珍妮？！”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他不想面对她，亦无法作出回应，与其两两尴尬，不如分道扬镳，从此不再往来。我们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她淡淡笑道：“好久不见，阿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