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张玉森直起身喝住他,见沈慎红着眼睛,伤心地看着他们,那颗心又突然软了下去。
最后一次语重心长的道,“五弟,须知恶语伤人六月寒,你或许无意,但听者有心。往后那些话在说之前还是过过脑子,如若不然,最后终会害人害己。”
说完也不管沈慎惶惶然的表情,拉着张成岭站了起来,小天道非常体贴地给送了一套桌椅进去。
他与陆太冲坐了下来,相顾无言。
沈慎还想挽留,追着叫了两声,“三哥,四哥……”
却被高崇叫住,声音都像老了许多,二十几岁的年纪却透着一股迟暮来,“算了,五弟,回来。”
“可是……”沈慎不甘心,却见高崇一脸疲色,摇摇头,“坐下吧!”
见他不动,立刻又沉了脸,“难道连你也不听我的了!”
“不是。”沈慎依言坐下,又止不住地去看隔壁两个。
其余几人亲眼见证了五姓兄弟的决裂,都有些感叹世事无常。
赵敬缩在角落里冷眼旁观了这么久,讽刺地咧嘴笑了起来,就算没有他赵敬,五湖盟所谓的兄弟情不也维持不下去了么?
[温客行一夜买醉,周絮也被韩英捡了回去,加以照顾。
次日两人再次提到琉璃甲之事,周絮再次警告韩英不要掺和进琉璃甲之事里。
韩英再次向周絮表达追随之意,却再一次被拒绝。]
见左右两边都压抑着,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龙雀干干地赞一句,企图活跃一下气氛。
“这位小兄弟倒是个忠义之人。”
秦怀章打起精神,“是不错。”
[自打高崇许下自己女儿与张成岭这婚事之后,张成岭就有意无意回避高小怜,这一次更是直言拒绝,高小怜十分难堪,她本就心有所属,只当张成岭是弟弟,然而父命难为,如今又被人拒绝,更是难过。
再次找到高崇表示不愿意这场婚事,然而,高崇又哪里会听她的,反倒把她说了一通。
就连沈慎都看不下去,劝说了两句。
可高崇却一意孤行,高小怜伤心而去。]
温客行轻嗤一声,“高大侠可真无愧大侠之名,就连自己女儿的婚事也可以当作随意支配的筹码。不得不说,当你女儿可真倒霉。”
高崇本就因兄弟决裂而心情不好,又听得温客行的风言风语,就更没有好脸色了,“温公子,这似乎是我的私事,再说父亲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便是如此。”
温客行本就不欲与他多说,只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句,“自然,反正又不是我女儿。”
一句话成功把高崇气得直瞪眼。
张成岭没想到这里面还真有自己的事,不由得把自己往张玉森身边又挤了挤,可怜嘻嘻地叫了一声,“爹……”
拖长的声音充分表达了自己不乐意,张玉森没有说话,只用力揉了一把便宜儿子的狗头,无声地承诺,放心,爹不逼你。
张成岭立刻傻了吧唧地笑了起
【顾湘湘看张成岭难过,就回报温客行,温客行察觉到她的异样,一个眼神挑来,“怎么?”
顾湘跟张成岭这么久,也处出些感情来了,吱吱唔唔的,“没怎么,我就是觉得他有点可怜。”
温客行表情立刻就变了,他心情本就不好,顾湘这下子算是撞到枪口上了,“我的计划,你也敢指手画脚?”
他一发脾气,心大的顾湘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站好,低眉顺目的道,“婢子不敢。”
看到这样的顾湘,温客行就想到了自己,不知道是在警告她还是在警告自己。
“人皮披久了,便忘了自己是谁了?别忘了你是无尽紫煞,人鬼殊途。你可怜他,谁可怜你?”他扔了酒壶,站起身来,“高崇把张成岭看得这般紧,必有深意,你盯紧他,一有任何异动,及时向我汇报。”
顾湘大气也不敢出地点了点头。
温客行见她真被吓到了,又缓和了语气,意味不明地问,“阿湘,你觉得我疯吗?”
顾湘束手束脚地静立在一边,闻言点了点头。
温客行就问她,“你就不怕我哪天疯起来把你也宰了?”
顾湘大着胆子道,“你疯了,我也跟着你,你把我宰了,我做鬼也跟着你。”
说着说着竟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带了点讨好和亲昵。
温客行黑沉的眸子,因小丫头这句话,透出一点光亮来,“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一疯到底。”】
范怀空暗自赞叹这个小姑娘不错,虽然出身有暇,但品性却是不错,只是想到自己那个遭心的师侄,暗道,这条路怕是不好走。
[鬼谷开会,这段剧情就不多加赘述了。]
众人这才真正地见识到了温客行的疯狂血腥、喜怒无常,还有鬼谷生存的残酷。
从来没有见过这等阵仗的两个小的,吓得成了乖巧的鹌鹑。
其实不要说他们,就连自诩老江湖的范怀空都有些受不了那种压力。同时心中不得不佩服能在那个万鬼相煎之地一步一步走到鬼主宝座并一坐就是八年的人,心性之佳真是世间少有,也难怪,唯有这样出色的人物,才能引得清冷的长明剑仙动了凡心。
虽说一早就知道鬼谷的日子必不好过,但真正从温客行嘴里说出来,才算体会到一点其中的艰辛,谷妙妙捂住嘴巴哭了起来,又不想引得温客行难过,便只能极力地压抑着,肩膀还是一抽一抽的。
这一幕温客行已经亲身经历过了,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这玉璧里没有老怪物。
他垂眸看着还没醒过来的人,虽然小天道已经说了叶白衣没事,但他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心道,这老怪物怎么还不醒?
一边又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他的脸颊,被人纵着宠着这么些日子,天性彻底地释放出来,那些娇纵的小脾气也冒出了头,竟是这么点委屈也不愿意受了。
又戳了一下。
戳第三次的时候,却被人捉了手指,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崽子,你干什么?”
温客行激动地看去,正对上一琉璃般清冷的双瞳,此时正荡着浅浅笑意,一只温暖的大手,正捉着他作乱的手指。
“老妖怪,你醒了,有没有哪儿难受?要不要紧?”一连串的关怀自嘴里争先恐后地蹦出来。
心知自己这次定然是吓着他了,忍不住就着枕着他大腿的姿势,伸手挠了挠他下巴,“傻吗?你,我老人家看着是有不适的样子吗?”
“真的?”温客行可不好糊弄,这心魔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的,真的。”叶白衣一边回应,一边坐起身。
见叶白衣醒来,其他几人也都跟着松了口气,实在是受不了温客行身上压抑的气势。
容炫更是咋呼着冲上来,岳凤在后头拉都没有拉得住。
“师父,你没事吧?”
叶白衣先看了温客行一眼,只见对方微微垂着眼,听到容炫的声音,脸上笑意不变,但唇角却拉直了那么一点点,但到底没有表示什么。
这人看到容炫虽然还是不太高兴,但别的情绪却再也没有了,心知经此一遭,他心中最后那个结是放下了。
隐隐有些高兴,但看到自家那个糟心徒弟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想看到他到面前来招眼,连忙挥了挥手,像撵狗似的,“行了,我看起来像是有事的样子吗?你不气我,我都要烧高香了,滚滚滚。”
于是跑到半道的容炫只能耷拉着脑袋滚了。
叶白衣往玉璧上扫了一眼,略微怔了一下,“这是……”
温客行微微点头,两人同时想到那一次,也就是那次,两人终于定情,可这里的温客行显然没这么幸运,他等来的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而是一把把往心尖上捅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