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不信,然而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出,心中焦急不已。
七爷原本以为自己缓一缓,头痛就会消失,然而那种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剧烈,像要把他整个大脑都要劈成两半一样。
他终于忍不住痛苦地呻吟。
大巫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北渊?北渊……”
他抱着七爷,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看出他是怎么了。
温客行和两人相处日短,但对两人的感官都很不错,看七爷如今满脸痛苦,大巫又束手无策的样子,便问小天道,“七爷怎么了?你能不能帮帮他?”
小天道无奈的扫了一眼往自己身上揽事儿的温客行,挥手往七爷头上打入一道光芒。
过了一会儿七父的头痛缓解下来,大脑里却断断续续地升起许多画面,有的十分真实,有的却又像蒙了一层雾,变得虚无缥缈。他直觉那些东西很重要,便集中精力去看。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画面再次沉寂了下去,七爷捂着额头,睁开了眼,大巫赶紧抱着他紧张的询问,“好点儿了吗?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七爷心安理得的靠坐在大巫怀里,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
小天道一脸了然的表情,“你记起来啦!”
七爷看向小天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白无常自觉愧疚,送你一场机缘,却不知从一开始就走错了地方,世界不同,因果不同,你的记忆从来到这里起就被模糊了。”
两个人像打哑谜一样,其他人听得满头雾水。
当事人却恍然大悟,终于想明白那股违和感因何而来。
所以晋王不是赫连翊,不是太子,更不是殚精竭虑的中兴之主,周子舒也不是那个一心为国为民,甘愿成为皇帝手里那把尖刀的周子舒。
他熟识的是曾经那个可以大声说一句,‘纵然青史不能留下他的名字,可这万里河山会铭记他的功业。’的周子舒,而非现在这个周絮。
所以,他苦笑一声,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吗?在剥离了对曾经那个周子舒的好感,如今回头来看,竟然处处都是破绽。
如果不是这次机缘,他是不是要错一辈子?
他承周絮的情,记他的恩,然而恩情归恩情,友情是友情,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他与大巫两人心意相通,何况对方本就不是寻常人,一个眼神之后,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时间仿佛被冻结,整个空间流淌着一种极度压抑的情绪。
大巫扶着七爷重新坐好,又喂他喝了几口温水,见他脸色没那么难看了,紧绷的表情才和缓了下来。
周絮坐在椅子上,粗重地喘着气,脑子里来来去去的都是先前温客行的话,搅得他的脑子不得安宁。
他捧着脑袋回顾这十年,自己真是一事无成,想护的人护不住,想守的东西也守不住。
就连心中自以为的大义,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笑话。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最后却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他这些年做这些又有何意义?
温客行说的那些话,一桩桩一件件地在他心里翻滚来去,像一个巨大的龙卷风,风里包裹着的全是刀子,每旋转一次,就将他的心划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那么毫不留情地将他以往不曾注意到的东西掀了出来。
他发现自己真的错得离谱。
可是为什么?
那么大的破绽,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己为何却视而不见?他又是如何觉得一个窥视帝位的逆臣会是个明君的?
那些信任也来得毫无缘由。
可他本身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这么多的破绽就摆在他的面前,他为何偏偏就是看不见?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堵住了他的耳朵,让他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如此闭目塞听地一过就是十年?
周絮抱着头,痛苦地呻吟着,怎么也想不明白。
小天道知道继七爷之后,周絮这个原本的气运者也开始起了疑心。
这个世界脱胎于另一个世界,但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改得面目全非。
原本的帝王之尊改成了乱臣贼子,原来的忠臣义士,变成了助纣为虐的尖刀。
然而那又如何呢?如果不是未来太惨烈,他也不会插手这一场是非的。
温客行的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曾经他是真的将周絮当作朋友的,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他因着自己的原因,也从来不会去过问他的过往。
他觉得像周絮这样不俗的人物是不会骗他的,然而,的确没骗,只不过是隐瞒了一些事实罢了。
可是正是这些被隐瞒下来的东西,才是真正能要人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