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一天

闷头睡了一晚，第二天清早生物钟准时叫坎贝尔起床。揉揉眼角困倦睁眼看去，时钟显示五点四十五分。

诺顿·坎贝尔嘶……。

正想起身却突然发现今天身体不太对劲，一晚上过去不仅做了噩梦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偏头痛也是钻心腕骨的程度。额头青筋暴起，强忍身体不适坎贝尔洗漱干净选择去公用座机亭给小跑腿的打了个电话。

解释清楚今天因为身体实在不能上工后坎贝尔靠着墙边一步步回房间又躺在床上。

诺顿·坎贝尔……糟糕透顶的梦呢。

柔软的床铺使得身体略有放松，闭上双眼清早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打在脸上，好亮、好温暖。

……

“我在哪里？”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空洞黑暗毫无生气。

黑暗，黑暗，无限的回忆和恐惧袭上心头，那天矿洞爆炸后我就是这样被压在石头和土块下。没有希望，没有光芒，没有食物和水，没有其他活着的生命。

浑身发抖惊慌失措下跪坐在地上，发疯一般的耳鸣吵的脑袋就快要爆炸，我好害怕，我要疯了，拼命抱着头捂住耳朵不去听，闭上眼睛想要逃离这空间，为什么无济于事。

心脏好难受，就像有人在用针扎它，一根接着一根，来回反复刺穿它，让它千疮百孔连动着其他内脏一起传来剧痛感。我止不住地咳嗽，猛咳一声感觉口中吐出些液体，看不见，我伸手捂住嘴感受到那液体渗过手套接触着我的皮肤，闻到了铁锈味，大概是咳血了。

瞳孔骤然缩小，心脏上迎来第二次猛烈的撕扯，重心不稳侧身即将躺下。脚下那地面却突然消失不见，就像被人推下一口古井，一直坠落，失重感让心脏从疼痛变成无法描述的空洞，心慌。足足坠落到意识消失，这梦才终止。

……

麦克·莫顿你好——？

昏昏沉沉又睡了一天的坎贝尔被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吵醒。休息一整天虽然状态要比早上好很多但没有吃饭所以依然有点虚弱。

麦克·莫顿诺顿先生？有人吗——

麦克受到宿管老爷爷吩咐，虽然极不情愿和这个冷的像石头的人打交道，但还是要硬着头皮给坎贝尔送一份晚餐。

敲门喊人叫了半天没见有动静，麦克撇嘴将餐盘放在门口地上。叉腰挠挠头又喊了一句之后转身离开。

麦克·莫顿宿管老爷爷让你起来吃顿饭！放在门口了记得出来拿——。

坎贝尔依然躺在床上，呆愣愣望着天花板。昏暗的房间里只有那一点月光还算明亮。

……

萨贝达靠在自己房间的门后，一言不发但默默听着所有动静。从麦克回自己房间关上门之后已经过了接近一刻钟，依然没有听见坎贝尔开门的声音。不如再去看看吧。萨贝达想着站直身体出门走到那放了餐盘的门口。

一些面包和一罐牛奶。伸出一只手托起餐盘，站在门外冷静三秒后拧动门把手走进房间。

奈布·萨贝达不开灯吗，好黑。

慢慢摸索到桌前放下餐盘打开小夜灯，暖橘色的光芒驱散了附近的黑暗。萨贝达转过头看见听到自己进来而才坐起身的坎贝尔默默开口。

奈布·萨贝达饿了一天也不是个事儿，吃的放在这了，垫垫肚子也好。

扫视一圈下来，萨贝达拿走了桌上的空水杯，出门走去门口接水的地方看着热水接到七分满，才又回去把水塞到坐在床边那人手里。

坎贝尔不太想思考为什么会有人关心他，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这样了那这份好意自己也要领下。舔舔干裂的嘴唇，一饮而尽温热的水，沙哑的声音才稍微有些回色。

诺顿·坎贝尔谢谢。

撑着床支起身体，坎贝尔走向桌前拿起一片面包塞在口中，背靠着桌檐低眸咀嚼吞咽。萨贝达沉默站在一边看着，有些心绪复杂。

一半是因为坎贝尔看起来状态差到极致甚至一整天都病恹恹不出门不起床，一半是因为坎贝尔这样寡言少语不乐于和人交谈的性格让自己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不是为了自己，是想到麦克深受打击…虽然他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但是这样下去坎贝尔很难在以后的生活里有稳定能提供帮助的交际圈。

奈布·萨贝达理解你可能性子比较内向，但是至少也和别人说说话吧，交际圈很重要，你不知道吗？

皱了皱眉头萨贝达还是开口说了。坎贝尔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垂着双手有些局促，侧过脸盯着那人，片刻之后才嘶哑开口。

诺顿·坎贝尔我知道了，只是……。

抿嘴再度低下头。

诺顿·坎贝尔还是谢谢你，不晚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转过身子将空牛奶盒扔进垃圾桶，餐盘和水杯推去桌角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笔和一个记事簿再度闭口不言。

萨贝达听到“知道了”这三个字便转过头不再看坎贝尔，盯着门口听人说完话就抱臂离开，关上房门回自己房间脱下衣服钻进被子睡觉去了。

坎贝尔抹去记事簿上的灰，翻开本子前一小半只剩下被撕掉的纸张边缘，后一页是出院前写的，现在看见只觉得有些头疼。

翻开新一页，活动活动手腕，坎贝尔提笔在纸上沙沙落字。

——

XXXX.XX.XX

很久没有写些什么了。

今天只是想到一些事，无聊也不想再去深究，那就在纸上记录一下吧。

昨天晚上做了噩梦，让我回想起前半生最恐怖的那天，所以我就像得了感冒一样，头昏昏沉沉的身体也难受至极。

梦醒了之后我又在床上睡了一整天。好在提前请了假所以对工作没有什么影响。

反而再被吵醒之后，我也没有想到的。会有人来关心我。……关心？应该是关心。

搬来这公寓楼第三天了，有个很活泼的男孩儿叫麦克，那么热情想和我聊天但是被我拒绝了。

好吧，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再就是那个男孩了。

我们好像有些缘分，见过几次面后又阴差阳错的在同一公司手下找到了新工作。

他说我应该多去社交，尤其在待人方面要做改变。

我试试吧，毕竟那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关心我以后在工作上可能遇到的事情？为什么大家……

明明都是陌生人，但是对我这样好，我想到了最初认识的老前辈和工友。

……对我好，但最终还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懦弱无能丧了命。我讨厌那感觉，对我好的人却因为一些事从我身边走了这又是凭什么？

算了。

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只有拒绝社交。但是行不通的话，我只好…

——

停下笔坎贝尔合上记事簿，烦躁地揉着头发关了夜灯坐回床边。

皓月当空没有一丝浮云。

坎贝尔闭上双眼默默开口。

诺顿·坎贝尔是啊……改变吧，从明天早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