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十）

“跟谁聊天呢？昊子？”林妙妙见钱三一难得一直在发微信，不由得好奇。

“不是，我一个大学同学，跟我一块儿来苏黎世的，一直挺关心我的，我想着现在好多了，就和他聊了聊。”

“挺关心你的...男的女的呀？”

林妙妙并不会真的怀疑钱三一什么，不过随口开了句玩笑，倒是钱三一一脸郑重其事地向林妙妙保证，绝对不会跟除了她以外的女生多接触。

“你看，人家叫李一成，像女生的名字吗？”钱三一直接举起手机给林妙妙看名字，“不过他女朋友也在苏黎世，他的研究完成得差不多，快回国了，我告诉他你来了，他说找个机会想请我们一起吃个饭。”

“他...”林妙妙指了指自己，“认识我？”

钱三一突然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自己的头说：“我的同学基本上都认识你。”

“为什么？”林妙妙其实猜到原因了，但她就是想听钱三一亲口说出来。

而钱三一呢，虽然现在和林妙妙如胶似漆分都分不开，平日里情话多到林妙妙都嫌他肉麻，但对于曾经没确定关系的时候，他单方面痴情到让周围人都知道的暗恋，总归是有些羞于启口的，于是岔开了话题。

“你昨天不是说想去商场吗？我陪你去吧！”

“是啊，我来的时候天还冷，现在天热起来了，我都没衣服穿了。”林妙妙牵起钱三一的手，有些担心，“不过，商场人太多了，你现在能去了吗？”

“有你在就可以啊。”钱三一也不全是在安慰林妙妙，他觉得自己现在确实可以试着走出单独的舒适区了，“再说了，你这语言不通的，我不陪你去，谁陪你去？”

“那我可以找你妈或者燕子姐啊！”

钱三一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撇着嘴，满脸写着委屈不开心。

林妙妙知道他是故意装的，但还是拉着他的手晃呀晃，“当然啦，我肯定是最想和你一起去。”

一听这话，钱三一活灵活现地展示了种中国传统艺术——川剧变脸。上一秒还可怜兮兮的，这一秒，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走吧，逛完商场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妙妙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上大学以后，她比以前瘦了不少，虽然高中的时候也不胖，但她的身体就跟她的心一样，比一般的姑娘晚熟一些，上了大学才开始发展出凹凸有致的曲线。不过，女为悦己者容，林妙妙早已心有所属，所以在大学里既不关注异性，也不打扮自己，如今有钱三一在身边，才生出了几分“勾引”之意。

“这件怎么样？”林妙妙穿着一条露肩的白色连衣裙从试衣间里出来，略微紧身的版型设计把少女曼妙的身姿衬托得恰到好处。

钱三一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耳朵连着脸颊都快要烧起来了，支支吾吾地回答：“很...很好看”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林妙妙好不容易挑了一条轻熟又不夸张的裙子，钱三一居然都没什么反应，还转头不看她。

钱三一脸更红了，语言组织能力也在一瞬间崩盘，“就是...好看”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耳朵也红，你不舒服了？”

林妙妙说着就要摸他的耳朵，钱三一的耳朵是他全身最敏感的地方，这种情形下，哪里敢让林妙妙碰。

“没有，没有不舒服。”钱三一强迫自己稳下心绪，“妙妙，你很美，和平时都不一样的美。”

林妙妙低下头偷笑，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脸上也不知不觉泛上了微红，但她还挑了不少可以“勾引”钱三一的衣服，只能厚起脸皮继续，“那这几件呢，我也去试试？”

“呃...不用试了吧，这家店的尺寸你穿着挺合身的，而且你穿什么都好看。”钱三一可不敢让她继续试了，又一次开启转移话题的功力，“你刚刚不是说饿了吗，我知道这里有家很不错的餐厅，我带你去。这些衣服都让店员包起来吧，我去付钱。”

一个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永远都当不了正人君子，钱三一也不例外。当年，身材还未发育完全的林妙妙，只是穿了一套拉拉队服，那天晚上钱三一第一次做了不可描述的梦，醒来时床单上都是他幻想后留下的痕迹。再后来，他上了大学，男生宿舍少不了聊些成人话题，钱三一思念成疾，也只能想着那时的林妙妙解决生理需求。生病后，他更是靠着对林妙妙的想念才能勉强活下去，抑郁症患者有些会变得无情、冷淡，也有些会欲/望旺盛，试图通过片刻欢愉来麻痹自己、找到归属感，钱三一是后者。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日夜颠倒、半梦半醒间，他几乎日日夜夜都想着林妙妙，靠她的照片，语音，和一切有关她的记忆，独自沉沦。当林妙妙再次出现在钱三一的世界里，记忆中的女孩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那天晚上他拥有了她，虽是在病中意识模糊，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真实感还是让他迷恋不已。以往他只有一个人，短暂的快乐，清醒过后，是加倍的孤独，而那天晚上，她是真实存在的，因此，他失控了。也正是这份失控，让他伤害了她，也断断不敢再轻易进行第二次。虽然每天晚上她在他身边躺着，这样的诱惑比任何照片和声音都大得多，但他可以忍，因为钱三一早就把林妙妙看得比自己更重要。她是他失而复得的宝物，一二不过三，他要是再伤害她一次，那就真的没法原谅自己了，妙妙愿意陪在他身边，甚至毫不吝啬爱意，这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至于那些事，不过是爱情的调味品，不做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