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九）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扮猪吃老虎的排名，钱三一要是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要不然他怎么会连生病，都能把林妙妙吃得死死的。

看着钱三一迅速移开手，林妙妙是又气又心疼又无奈，又拿他没办法，她叹了口气，握住了钱三一冰凉的手心，拉近了他和自己的距离，没多思考就吻了上去。

感受到钱三一的愣神，林妙妙很不高兴，发了狠咬住钱三一的嘴唇，直到咬出血腥味，再是生涩地尝试着打开钱三一的牙关，舌头钻进去的那一刻，钱三一终于反客为主。

钱三一按住林妙妙的头，让彼此的距离能再近些，同时掠走了她所有的呼吸，这个吻包含了太多，有悔恨有思念有包容有信任，更是有着无限的爱意，察觉到林妙妙快要喘不过气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但嘴唇还贴在一起，细细摩挲。一吻过后，二人皆是满足。

“你现在还觉得我不想让你碰我吗？”林妙妙微张着嘴，低烧烧得她整个人红扑扑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看得钱三一心痒，竟可耻地回想起前一天晚上的疯狂。病号服没能包裹住少女全部的皮肤，裸露着的脖子、锁骨上的痕迹，无一不再提醒着钱三一，昨晚欺负得她有多狠。

钱三一喉结一动，替林妙妙拉上被子，用被子盖住那些让他难耐的标记，然后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进了怀里。

这个姿势舒服极了，林妙妙一边往钱三一怀里钻得更深，一边向他解释着，“我让你别这样，不是让你别碰我，我是不想看你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不怪你，钱三一，我只是心疼你。”

“妙妙...”钱三一闭上眼，用力闻着林妙妙发间的香气，像是借此来找回一些安全感，“我只想你的记忆里永远都是高中的钱三一，而不是现在这个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你的钱三一。”

林妙妙坐起身，对上钱三一的眼神，语气是难得的严肃，“钱三一，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你已经领先别人太多了，所以，你可以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我相信等你过了这个坎，一定会成为你最想成为的样子，而且有我陪着你啊，你看，你前段时间好好吃药积极治疗，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所以答应我，不许再偷偷停药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我都会在的，相信我，好不好？”

林妙妙把钱三一的手捏在自己手里，有意无意地玩着他的手指，见他坚定地点头，才继续往下说：“你是不是因为我那天问你论文的事你才不吃药的？”

钱三一忽然被戳破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大狗狗，低着头不肯说话。见他这样，林妙妙心下了然，开始给这只属于自己的大金毛顺毛，“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虽然知道你文理兼修，但毕竟上了大学学的东西都很有专业性，你一个研究物理的，突然问你新闻的东西，再说了我写的是娱乐圈相关的论文，你从来不关注这些，所以我才会说我怎么问你，真的没有任何觉得你现在帮不了我的意思。”

林妙妙有些犯困，于是重新钻回钱三一怀里躺好，软软糯糯地继续哄他，“还有你说的学长，我们就是社团认识的，我之前是在社团群里问了一声谁能帮我看看论文，你别误会。”

接下去的话，林妙妙几乎是半睡半醒着说出来的，情话也不腻人，带着点恰到好处的黏糊劲，“钱三一，自信一点，你这种人放进小说都是顶配男主角，我这就叫一见钱三一误终身，其他的男生在我看来，都是无性别的。再说了，你现在能好好爱我，高中的时候还老怼我呢！”

“对不起...我高中的时候，就是想吸引你注意，我那时候是不是很过分啊？”

钱三一被林妙妙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可抑郁没好全，他还是下意识地习惯道歉，林妙妙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哎呀你又来了。”林妙妙皱着眉表示自己不喜欢他这样，“我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没有人能比你对我更好，从高中开始就是了。”

妙妙，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

钱三一在心里默默立下承诺，随即轻笑着亲了下林妙妙捂在他嘴上的掌心，感受到了一些热度。

“是不是还有点烧？”

“大概是吧。”林妙妙见钱三一终于心情好起来了，开始装可怜想要换钱三一来哄自己，“好累哦，好想睡觉。”

没想到，钱三一居然不解风情地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放在床上，替她掖了掖被子后就在床边坐着看她了。

“你？”

“不是困了吗？”钱三一一脸无辜，一副不懂林妙妙为什么瞪他的表情。

林妙妙无语，但是自己选的人，只能自己慢慢调教了。

“过来，抱着我。”

“嗯？”

“你嗯什么嗯。”林妙妙在心里默念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才放缓了语调，“最近你都抱着我睡的，你不抱我，我睡不着。”

钱三一强忍着笑意抱起林妙妙，一边哄着她睡觉，一边在心里暗爽自己的计谋得逞！

这次过后，钱三一和林妙妙把话说开了，彻底开始了热恋情侣的同居生活。钱三一逐渐开始习惯阳光，医生说运动有利于他的病，他就每天早上出门慢跑，跑完步再去离他家有点远的中餐厅买早餐，带给自家贪睡的小懒猫。

林妙妙说了无数次“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永远已经闻到了早饭的香味。钱三一总是宠溺地揉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刮刮她的鼻子，让她睡够了再起床。时间久了，林妙妙都快忘了自己是来照顾钱三一的，好像大部分时候都是钱三一在宠着她，当然，钱三一乐在其中。

“好的心态是一切病魔的克星”这句话在钱三一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仅病好得快，钱三一觉得药物的副作用都比以前小了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连续性在慢慢恢复，因为不敢贸然重新投身学术，于是找了别的东西来帮助自己锻炼思维，比如，拼乐高。最开始裴音和林妙妙都不支持，毕竟乐高是很费时间费精力的东西，抑郁症病人容易钻牛角尖，但在咨询过心理医生、钱三一也保证了每天会限制自己花在乐高上的时间，也就同意了。

事实证明，钱三一不仅智商超群，对自己的评估也比一般人更准确一些，乐高确实让他找回了思考的意义，也找回了对自己的认同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林妙妙心里，还是憋着几件事，盘算着要找时间一一解决。

其中一件，就是钱三一的治疗问题，虽然他现在每天按时吃药、作息规律，又是晨跑又是拼乐高的，看起来非常积极配合治疗，但他对于看病这件事还是充满抵触，和心理医生的交流都是由裴音和燕虞迪当中间人传话的。

这倒也不奇怪，钱三一以前没生病的时候话就不多，只是在林妙妙面前才爱“雄孔雀开屏”，现在生了病，虽然和妙妙在一起的时候很正常，可要让他和几乎是陌生人的心理医生深度沟通，他怎么都不太愿意。但是，心理医生的现场交流评估，对于调整药物和治疗方案都是必要的，林妙妙估摸着钱三一也到了该调整或者减轻药量的阶段，决定在这几天旁敲侧击一下，顺便也解决一些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