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帐暖

从马场回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北平的夜深的快。

宫女们伺候了晚饭，朱棣就开始看奏折。

永乐二年开始，朱棣就命人先后从山西九个州府迁徙了近一万户的人口充实北平，富庶的江南地区部分人口、产粮也是渐渐转运入北平城。北平城作为皇家居城而名正言顺的开始大兴土木扩建城池规模，北平城内的行政官署机构也开始进行调整，开始具备起了类似南方中枢政权的雏形。

并且同时，朱棣也时刻关注着应天的动向。目前来看，太子坐镇，各种政策的颁布和实施都还算井然有序。而朱棣，就可以放心筹备迁都和解决北元残余势力的事儿。

他倚在桌案上，专心看了许久，一会一会又拿起笔圈写，这些日子他都是这样勤勉。我不忍打扰他，也随手拿了本书，躺着就看了起来。

我正躺着，将书举在头顶，翻看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人把书扯了开。果然，就是朱棣，他自己忙完了，这会来吵我。

“干什么呀？我正看得起劲呢。”

这是一本民间故事大集，竟然讲到了魏征梦斩泾河龙王的故事。这故事看过西游记的人都知道，不稀奇。可是稀奇的是，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不是明朝末年的人吗？看来这故事早就有了，也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有花果山。

朱棣一把夺过我手上的书，立于塌前，摇着头说，“这样躺着看书，担心伤了眼睛。”

还说自己不爱说教，我起身从他手上抢过那书，坐在一旁把那章故事看完才合上书，置于床头的案边。转头看向朱棣，见他眼下淡淡乌青，他来了北平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作息，一早就起来练剑、上朝议事、处理朝务，小平说，午饭他常常也是一边看奏折一边才吃了些。

“朱棣，你这从应天到北平，有什么区别，还不是每日上朝处理政务。”

我说着将他按住坐在榻上，为他按摩头部和放松眼睛，他觉得我手法好，还偶尔问我，哪里学的这个手艺。

他闭着眼睛，半倚在我身上，“我们可以日日在一起，就是最大的不同。”

来北平的这些日子，我就住在他日常起居办公的殿内，我们日日都宿在一起，真的就像寻常夫妻那般，只是他的工作性质是皇帝而已。

我一边继续给他按着，一边笑着调侃他，“没有各宫妃嫔给你嘘寒问暖，也没有歌舞姬妾助兴，皇上真的舍得啊？”

他听罢，随即伸手抓住我的手，将我从他背后拉到他的身前，我被他这样的动作，整个身子被拉着躺在了他腿上。

他仍旧坐着，低头望着半躺在他身前的我，轻笑着问我，“那你说，你怎么补偿我？”

他搂着我在他身前腿上，这个姿势我只能仰头看他，见他仍笑着看我，“补偿你？我不会。嘘寒问暖这个轮不上我，每天那么多人负责你饮食起居了，唱歌跳舞什么的，我也不会啊！”

见我巴拉巴拉地说了许多，他笑着捏了捏我的下巴，“那你会什么？”

我抓着他身前的衣领，很认真地说，“我陪你练剑练拳啊！或者，你派我去养马好了，那些马不是在战场上救过你的命吗？我替你给它们养老，又自由自在的，比在宫里舒坦多了。”

朱棣听着我这些话，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着我，“养马？你整天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说着，他点了点我的脑袋。

我见他用手指着我的脑袋，一下子就抓住他的手，轻咬了一下，作为报复，然后抬头望着他，不住地笑。

倏尔，我看到他看着我的眼神逐渐变深，如同今日在马场我们拥着滚在草地时那样，他举起方才被我咬了一口的手指，在我的脸颊滑动，指尖竟然微微还有一些湿润，我一下子红了脸。

他见我这般神情，更加深凝了眼眸，我看到他的喉结毫不掩饰地动了下，指尖开始流连到我的脖颈，忽然沉着声说了句，“救过我命的，可不止那些马。”

我仰头望着他充满欲念的眼睛，他此刻看向我的眼神更多了些珍惜，我环住他的腰，轻声问着，“你是说我吗？”

他将我从他腿上抱起，手轻移到我背部，抚摸着那处许多年前的伤口，那伤口早就结了痂，像胎记一样很自然地长在我的背上。

我知道，他说的是过去在燕王府，我为他挡箭的事，那竟然已经是12年前的事了。我无法确定朱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但是我知道，我为他受伤挡箭这件事在他心里的分量。

我见他面色变得有些沉重，便玩笑地与他说道，“哎，我可救过太多人，那事我都没放在心上。”

我说着，随即伸出指尖轻轻将他下巴抬起，学着他平时的模样，“何况……你都以身相许了。”

我学不来他的语气，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把抓着我的指尖，望着我的眼神已经开始不怀好意。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图，却仍是故意问道，“你干嘛？”

“以身相许啊，报救命之恩啊！”他开始撕扯褪下我的衣服，贴在我耳边柔声说着，“今晚让我再报一次……”

这个人还真会顺着我话说，我将手臂抵在我俩之间，“你不是奏折还没看完吗？你……你这是不务正业、意图不轨……还有……”

他见我停顿了下，笑着问我，“还有什么？”

“不是，不是早上才……”这些日子他一得了空，便与我厮缠在一起，昨晚饮了些酒，闹得我没完，早上醒来还不尽兴，又求着我给了一次。

我知道，刚才咬了他手指一下，又勾起了他的欲望。实在不是我不矜持，有时候只是情侣之间很自然的撒娇玩闹，在他眼里，大概都觉得我在勾引他。

“才什么？”他不依不饶地问着我，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朱棣，你不累吗？”这人，白天黑夜的，还挺有忙，也不知道歇歇。

他登基后一直都很忙，我近来常跟他提起，年岁逐渐大了，万不可只顾用功透支了身体。谁曾想，他在这事上也没见放松……

我哪里拗得过他，不知不觉间，他已将我的衣裙褪下丢在了地上，他将我抱起置于榻上，俯身便是相侵。

“一会你亲自试试看我精力好不好……”

他羞人的话语还在我耳边，有力的臂膀紧紧拥着我的身子，鼻息声和唇间的喘气声萦绕着我的唇舌，力量和柔美在锦帐间紧致缠绕着……

夜色薄凉，红绡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