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看着苏月手中自己被拽住的衣角,硬生生忍住了想要抽身走人的冲动。
他从小不喜人随意触碰,尤其是女人。
但这“矮冬瓜”有一双星辰般璀璨的眼睛,楚瑜想,他见过的京城美人儿不少,但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纯粹到极致,澄澈如水。
何况年纪看起不大,他忍了。
眉间皱起可以夹死一只苍蝇的弧度,楚瑜抬眼勉强打量了一下对面胡媚娘,见她举止粗陋,言行谄媚,确实不像大家出身,便猜出此刻正扒在自己身上的这只“矮冬瓜”并未说谎。
没错,是用“扒”的。别看这楚瑜只有十岁左右的模样,却已是身姿欣长,比苏月高出了两个头都不止。
加上方才这人对自己表现出的不耐烦,她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再甩她一次,是以苏月整个人几乎都是“挂”在了对方的腰侧。
楚瑜冷着张脸丢给身侧的刘向一个眼神,刘向会意,立时便有两个侍卫上将那胡媚娘扣住了。
胡媚娘见状况不对,扭身挣扎起来,口中还一个劲儿哭喊道:
“小姐啊,你怎么能这样对老奴啊。”
苏月见她不死心还要胡乱攀扯,眉目一厉,松手自楚瑜身后走出,小小的脸上遍是寒霜:
“妄图倒卖官家女儿,待我回府禀明了父亲,你以为你身后的主子护得住你?”
胡媚娘不知道一个五岁的小娘子为何会那般凌厉的眼神,只觉得被那目中的寒意刺得浑身一颤,便再也不敢造次了。
楚瑜只觉身后的苏月一松手,贴在自己身侧那团娇娇软软的令他万分不自在触感立时就消失不见了。
可心底升起的这股淡淡的遗憾感是怎么回事,瞧着前后好似变了一个人般的“矮冬瓜”,堂堂镇北王府世子爷,头一次升起了一种被人利用完后就丢的既视感。
不行,他怎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那小娘子接下来打算如何办呢?”
楚瑜背了双手,洋洋得意地眯着一双桃花眼看着她,薄唇微翘,俨然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苏月并未受他的态度影响,看这人侍卫的身手,就知此人肯定不是什么身份简单的人物,
再下意识抬头一瞧,见天上日头愈盛,只怕临近考试的时辰不远了。稍稍一思量,心下便有了决定
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送上门的便利,不要白不要,她苏月可不是什么娇羞小娘子。
是以她俯身朝楚瑜盈盈一拜,也不管这人此刻倨傲欠扁的态度,开口恳求道:
“烦请这位公子先派人护送我到女学书院门口,我的侍女还等在那里,至于这人就劳烦公子先派人送去官府报官了。”
她吐词清晰,言中条理得当。
楚瑜看着她脸色如常,倒觉得奇怪,这“矮冬瓜”不应该浑身发抖大哭起来吗?
先遇人贩子,后又遇上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怎么这么镇定,竟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难道是自己态度不够恶劣,不应该呀?楚瑜这才发现,哪怕经过刚才那番慌乱,这“矮冬瓜”除了头顶的两个苞苞头有些松散外,浑身的形容都还十分一丝不苟。
楚瑜的眉头夹得更深了,虽说他不能理解,但也知晓今日是女学招生的日子。他今日就是被人拉来,陪那人来看未婚妻的。
哪知却遭了这无妄之灾,抬手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楚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谁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既然吓不到人家,他也总不能一直将人扣在这里。
立时便有两个护卫出列一左一右地护送着苏月往回走。
苏月见状,心下默默松了口气,匆忙道了句谢,便快速朝回走去。
有了侍卫地隔断和护持,苏月这次没用多长时间就穿过人群回到了刚开始的地方。
露秋正抱着笔墨在原地急得团团打转,远远瞧见这边平安归来的苏月,险些喜极而泣。
“娘子,你可算回来了。春雪让我等在此处,看来是不错的。”
“春雪呢?”苏月四下里一看,这才发现没有春雪的身影。
“春雪姐姐回苏府报信去了”,露秋的音调里带了丝哭腔:
“我们本想去寻苏府的马车,却不知为何苏府的人都提前回去了,我们又怕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苏月听到此处,心下划过一抹了然,计划的得如此周详,稳断自己后路。
此事只有苏五是想不到这般面面俱到,看来徐氏果然也出手了。
她攥紧了袖中的手,苏府的娘子一开始就分散开走,现在细细想来,其中说不得就有人存着推波助澜的心思。
但无论都有谁,既然她苏月成功回来了,就都必不会放过。
女学门口处,进书院参加考试检查此刻已经接近尾声。苏月粗粗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一番,待看不出什么纰漏后,这才踩着时辰结束的点堪堪进入考场。
捏着号牌戊二十七在自己的桌案处坐下,苏月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大概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考场设在宽敞空荡的练功场。进了书院大门便能看见。共设了二十排座位,每排二十五个座位。
苏月正好在第二排最末一个。
坐在第二排中间的苏五频频看过来,眼中的火星几乎快喷射而出。
苏月没想到苏五也进来的这么晚,不过细细一想也大致明白了,苏五这是想确认自己的计策有没有成功吧。
只可惜,她还是成功入考了,苏月眼底泛起一抹冷笑。
巡检的夫子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不得四处张望!”
苏五羞臊地涨红了脸,正襟危坐,不敢再回头。
苏月也错开眼去,似是没发生眼前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