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冷冰冰的药在自己的脊背上慢慢滑过，留下清凉微痛的刻痕。余景有些发抖，却咬着嘴不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其实可能没有多长时间。迪卢克为他缠好纯白的绷带，带着茧子的手无意识地略过光滑温腻的皮肤。

“…呃，老爷…我现在可以解释了吗。”

“说说看吧。我也很好奇你是如何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的。”

“……”不是很好开口。

——

“…所以。”

“你是说自己从风起地附近的树上掉下来、被树枝划的？”

“…我知道很傻，但是真的是这样。”

“哎…”迪卢克疲倦地揉揉眉心。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不是从摘星崖上掉下来的？”

“那样的话您就可以另寻新欢了。”

“？”

“对不起我在开玩笑。”

“……”

余景开了个没品的低级玩笑，打着哈哈扯起自己的白衬衫，准备把衣服重新穿上去。少年白嫩的手指轻轻略过纯色的衬衣，淡淡的，如清风一般毫无痕迹。

迪卢克默不作声地微微皱眉。

“别穿了。”

余景一愣。

“…现在还早吧，而且我可是受伤了啊老爷！会死的！！”

“……？”

迪卢克好像一时间没明白他再说什么，回过神来之后无奈地敲了敲少年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的脑袋。

“这件脏了，让她们给你找件新的吧。”

“啊？就这个？”

“…不然呢。”

“……哈哈。”

余景尴尬地准备开溜。

未果，迪卢克伸手揪住少年的衣领，余景被迫止步，偏过头来。

“还有什么事呀老爷。”

“……”身形已趋于成熟高大、外貌俊美的男人也会有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即使商战上运筹帷幄，也会有踌躇不决的一面。

末了，无言。

迪卢克轻轻抚平少年为皱的衬衫。

这件衬衫实在是太旧了，上面隐隐约约开了线，似乎是被人认真清洗过，没有什么污渍，乍一看却与新品无异。

少年是不会自己洗衣服的，他矜贵又擅长撒娇，想必是旅行者干的活——话虽如此，旅行者居然没给他买过衣服？

余景不敢动，悄悄撇了眼迪卢克。

男人的身影瘦长、宛如一道摇摇欲坠的幽光。不知为什么，明明迪卢克是个靠谱的实干家，可他有时总给余景一种很破碎的感觉。

或许是家庭使然…不会是情伤吧。

有时男人静静地注视着他，火红的冷瞳之中却莫名闪耀着令人心碎的光彩。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衣服？”

过了许久，迪卢克才略微有些磕磕绊绊地吐出一句话。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去爱过别人了。

“啊、啊？我…我……呃。”

“…我也，不知道。”

余景从没被人问过这个问题。

在以前的世界里，他没有资格穿自己喜欢的衣服，自然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总是穿着别人想让他穿的衣服。

他讨厌那些衣服。

可那是自己应该穿的衣服，是别人喜欢的衣服。

他的价值依别人都喜好而定，他没有自由亦或者是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