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芒种·秋雨梧桐

chapter.25 分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我一直是相信这句话的。 可当我看到那个穿着白色小西服，卷卷的棕发，深蓝色眼瞳的小男孩，拉着她的手，叫她‘妈妈’的时候。这句话已经失效了，变成了废品。就像在苏黎世歌剧院后门对面的街口，拨动着琴弦的我。当然，也时不时有人向我脚边的吉他黑袋里放几枚铜币。 “Mom，又是那个人！” 小男孩回头看着我，拉了拉在买华夫饼的人的裙角。他居然会说中文，这很出乎我的意料。 “等一下就好，亲爱的。” 语气间满满宠爱，我趁她还未结账，熟练地收拾东西，压低帽子，转身走进阴暗的巷子里。平时最多十秒钟，这次我估计连五秒都没到。 呼… 我叹口气，这是第几次成功逃脱她的视线了？ 一个月前，知道她最后一场演奏在苏黎世，我违反合约，几乎赔光了钱，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场演出给她一个大惊喜。 可那个男人，金发碧瞳，干净温和，和她在一起也不差。我应该是感到高兴的，她安定下来了，不是吗？ 我捏着手中皱巴巴的门票，深呼吸几口气。演出已经结束了，我也该走了。可问题是，机票钱还没攒够啊！想去酒吧餐馆里驻唱，可貌似方圆几里的都不缺人… “嗒、嗒、嗒…” 高跟鞋打在地上的声音让我顿时找不到方向。不会这么狗血吧！忙乱之中我看见旁边有个垃圾箱，想也不想地蹲在后面，她绝对看不到。 可我总是忽略了她强烈的第六感。 “秋。”我捂住嘴。 “狄秋！”闭上眼，假装没听见，神经真的快断了。 “…”突然一切安静了。 我听见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很重，又停下。 “Was she？”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Mom，你别哭了，好不好。”那个孩子一说完，我就听见她越来越大的抽泣声。 我躲不下去了。 她穿着华紫色的单肩礼裙，抱着小男孩，大卷的发丝遮着脸。那个男人蹲下，手搭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我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差点毁了她的安稳。也许，我更应该想想怎么赚钱回去！ “秋！”我想跑。但也只是想。 “秋…是你吗？”她沙哑的声音很近，她就在身后。我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后啊，我却在犹豫该不该转身，还是说一言不发潇洒离开？ 可我好像唯独对她不会潇洒吧… “Janna，我…和Leon在…家等你。”那个男人抱起男孩，特意用中文说，说得极其别扭，可我还是听明白了。 他渐渐消失在巷口，她也离我越来越近，她捂着唇，眼睛还是红了，和离开的时候一样。 “秋…” 她跑了几步，抱住我，肩上的吉他也落在地上，琴弦嘶哑地颤抖着。背脊快及腰的头发被她指甲扯痛，这一刻我才悔悟，我让她流了多少泪水… “我…”我真没用…怎么这么没用，连她的泪水都擦不干净。 “这是秋，我和你说过的。”她对站在门后的男人说着。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少说也有185，我脱下帽子，对他一笑，伸出右手。 “你好。”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好。”虽然发音有些怪，但还是听得懂的。他轻轻握我的指尖，便放开了“我是Riven，你是Ashe？” 我瞬间蒙逼，瑞士也有我的粉丝？还是我的情敌？这什么鬼关系啊！ “啊…不是。”说什么我都不承认。Ashe已经退出娱乐圈了，现在只是狄秋。 “你是。I'm sure。” “…”你说是就是咯。我看向高梧，她在偷笑，很光明正大地偷笑。 “我先去做饭…Andry呢？”她不看我，仍偷偷笑着，走进厨房。 “Dady明天就回来了！”那个叫Leon的小男孩突然冒了出来，还敲着我背后的吉他。我看着Leon笑眯眯的脸，心情很乱。 还有，这关系也好乱，Riven不是他爸爸，那个叫Andry的才是他爸爸？ 她看出了我的疑惑，在我耳边轻声说“吃完饭再告诉你，有你喜欢的杏仁布丁！” 夜10:23分，我坐在床上吹头发，可是头发长了，就很难干。 “头发居然这么长了。”她拿过我手中的吹风筒，吹着我的背后的长发。 “不是你说要我留的吗，所以就留了啊！” 说完，她就停了动作。我转过头，看着她，她看着手中七八分干的发丝。 “秋，你变了好多…” “有吗？”也许我是变了，可我的心没变啊… “变得开朗了，不再是冷着一张脸。而且，会笑了。”她抬起头，双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她已经卸了妆，眼角因为笑容翘起，几丝不大明显的皱纹被我抓进眼底。 现在的我24了，她32了，本该是一个女人成熟知性，家庭事业美满的年纪… “秋…”那泛着光的晶莹浸满整个眼眶，她的眼角又开始泛红。我急忙她，把她拉进怀里，吻着湿润，清爽的发丝。 你绝对不知道我是多想留在她身边。 “他对你…好吗？” “谁？”她反问“Andry还是Riven？” “孩子的爸爸。” “噗呵——”她再一次没形象的笑了起来“你吃醋了。” 对，我就是吃醋了。我没那个心情开玩笑，不管孩子是不是她生的，反正我就是很生气。 “Leon呢，是Andry和Riven一起领养的孩子。”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了。 “嗯。我是和Andry结婚了，但，是形婚。” 我又沉郁了，我管你真的假的，那个Andry真的是上辈子偷了我的银河系！ “好啦，我不是好好的嘛…别较真啦，以前你可没这么小女生脾气的哦！” “那他碰过你的手吗？” “这个…”她皱起眉，要笑不笑的样子。我迅速抓起她的手，吻了吻白皙的指尖，抬头看她惊异的眼神变成宠溺。我调皮地用舌尖舔了一下，她脸上的红晕立马浮现。 “这里别人以后不准碰！你们结婚的时候接吻了吗？” “这个，神父要求要…唔！”你妹的，居然敢亲我媳妇！ 我疯狂地掠夺她的唇，轻易的撬开贝齿，肆意横扫，不留余地。渐渐地她呼吸不过来，我放慢速度轻轻咬着她的唇，用我最温柔的最真诚的吻，只想这么吻到窒息。 “他还做过什么事没有？” “没了…真的没有了…”她靠在我怀里，断断续续地吐出句子。 “我凉他也不敢。”随后，我眼角被她的食指轻轻一点。 “啊—”我趁机翻身，压上她。 “现在，我要做只有我才能做的事！” 二卷·续 “狄秋啊，小桐这几天是不来了吗，我打她电话也没人接。”京蛰擦着玻璃杯，问正收拾琴盒的人。 “她…我不知道，可能以后都不来了，我先替她。”狄秋想想高桐因为雨走后的失声痛哭，心中也是一紧。再算算日子，没多久高梧也会离开。 “这样啊…辛苦了，给你调了杯茉莉奶香，路上小心点。” “好的。”狄秋拿过纸杯，刚走出一步，又退了回来“对了，四号桌那位女士的记在我的账上。嗯…以后的都算我的吧。” “嗯？哦，好吧。”京蛰自是疑问。可想想狄秋的性子，她自有用意，自己也不亏，照做就是了。 狄秋走后，四号桌的顾客随即就来前台付账。京蛰放下手中白中染着微黄的抹布，抬头一笑，刚想转达狄秋的意思。一看，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她双手插进亚麻棕的薄款风衣袋，柔顺靓丽的长发没有刻意打理，随意散在肩上；略施粉黛的五官柔情似水，特别是那嘴角清澈的干净的笑意，让京蛰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你是…京蛰，京老板？” 她的声音没有京蛰想象中清冷，像是仲夏之夜的月牙从云纱中轻轻探出般的温柔。 “额…我是。” “我是何素月。京小姐周末可否与我吃个饭呢？” “啊？”京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第一次见面就提这样的要求确实不大适应。京蛰这个人虽然爱财，可还是烂好人，只要财产损失不大，不过分，什么都可以答应。 “京小姐好像很怕我？” 何素月在木桌的另一边，漂亮的指甲涂成亮红色。京蛰看着那只白皙的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茄子放进了她的碗里。 天知道她最讨厌吃茄子。 “额…谢谢，谢谢。” 京蛰赶紧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块茄子当做回礼。 “呵呵。” “额…不知道何小姐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我还要回店里帮忙的。” 一想到只有那小丫头守店，心就累啊！ “那好吧。”何素月的左手食指敲着桌面，那是唯一一只没有涂指甲油的，许久她问“你知道何素青吗？” “何素青？哪个何素青？” “朴素的素，青色的青。” “素…青”京蛰皱起眉头，愣是觉得这两个字好像在哪见过。 “不知道吗。”她说的决不是疑问句。 “嗯…嗯！”京蛰突然想起，手中的筷子也激动地从指尖滑落。 “钢琴，我在店里的钢琴看见过！” “只是钢琴？”素月疑问，可这语气间带着些许无奈。京蛰自是听不出。 “嗯嗯，要不我和你回去看看。” “不用了。”素月站起身，藏红色的风衣上系着一条略宽的极简黑色腰带。 “好吧。你…是要走了吗？” “嗯，我还有事，不久就会再见的。” 何素月踏着靴子，每一步走的轻柔，稳定。等她消失在门口，京蛰才坐下来，那着筷子，暗想：点这么多菜，居然一口都没吃，真浪费！ “对了，那架钢琴在哪买的？” “咳咳…”京蛰才咽下一块排骨的肉。这女人怎么这么能挑时机啊！ “咳…好像…是九海琴行。” 何素月倒了一杯水，扶着她的背送到她嘴边，慢慢的喂她喝下。 “看把你吓得，我有那么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