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是一个人的事情。
执着不等同于执念。如果有两个人一起疯狂地执着于同一件事,只要他们的想法时刻保持同频共振,那么即使最终失败两个人也不会有“执念”。
若他们不甘失败继续坚持,我们便说他们“有共同的信仰”;若他们接受现实放弃追逐,我们便说他们“相互扶持走出了最迷茫的日子”。
可如若他们中的一个要坚持一个要放弃,那么执念便会出现了。
坚持的人会自我感动,原本有共同信念的我们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继续下去,我要以一个人的力量守护两个人的心愿,我要证明给他看我是对的。
所以执念永远是一个人的事情。
将一个没有执念的人拉进另一个人的执念容易,因为他可能就是他的执念;但将一个本就困在执念中的人拉进另一个执念可就难了。齐百安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田柾国的执念更深一些?
总不能是他们拥有相同的执念吧。
一起过他的十八岁生日?
如果是这样他们的执念就不能称之为执念了,因为有了同伴。
除非他们中的一个人虽然依旧有这样的想法但并不再打算实施。
看起来不是田柾国。那就是他喽?
唉,还是得问问。
“咳咳。”
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成功让对方看向自己。
“那个,我很期待十八岁的生日吗?”
田柾国有点头疼齐百安一直纠结于这个话题,斟酌了一下回答道:“不算吧……你更期待十岁的生日多一些。”
齐百安敏锐地捕捉到了“十岁”这个词,这不就是他进入执念时的生理年龄吗?
他有些不合时宜的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这个年龄之小,因为那时的他不知道是否是失忆受了什么冲击的原因,虽然还是一个孩子,心智已经和成年人一般了。
成人的心装进孩童身体,他一直不太接受得了。
“为什么期待十岁的生日?我能获得什么?”
直觉告诉他十岁的生日是很重要的线索。
田柾国飞速地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那段时间的所有事,慎重的考虑了一下哪些能说哪些不能,又排列组合了一通语言才开口。
“你的母亲非常迷信,怕男孩子不好养活所以一直把你打扮成女孩子,要等到十岁才能够换回来,所以你一直很盼望……”
齐百安简直是失望透顶,合着只是想变回男生样子罢了。他早就变回去了,可见困住他的不是这个。
想起他刚在执念里醒来时的打扮,说明在十岁生日来到之前他就被困住了?
更复杂了。
“我在十岁生日之前就在现实世界里消失被困在这里了。田柾国,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田柾国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窘迫,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个话题?
“……我不知道。”
齐百安终于如他所愿闭上了嘴。
铁路轨道似乎没有尽头,绿皮火车之外的天空也一直保持一副将黑不黑的黄昏模样。列车驶在金黄色平原上,风时不时拂过麦浪,带起些许翻飞的麦穗,心大点来说景色还是很美的。
只不过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思欣赏就对了。
想到可能被一直困在这儿,风景就变得有点丑了。
然而下一秒,风景居然真的变丑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毫无征兆地下起了暴雨,一时间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列车里的灯急促闪烁着,部分不堪重负的灯管已经炸裂了。
“怎么回事?”田柾国皱着眉头问。
齐百安摩挲着嘴唇没有说话。
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然,他们对面座位的车窗猛然爆裂开来,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雨水灌进本还算温暖的车厢里。
一个男人沾染着寒气从车窗跳了进来。
他慢慢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抬起头露出一个实在算不上友善的笑容,直直的看向一脸戒备的齐百安。
“终于找到你了。”
“齐、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