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起风波（十四）

尚书府外，街道上很是凄清。

守门的人比平时多了七八个，各个都五大三粗，拿着长刀，一脸凶狠。

傅宗书怕关七来找他麻烦，里三层外三层安排的全是保护他的兵卒。

关七上不怕天下不惧地，几个兵卒而已，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来时，右肩扛着他的刀，左手拉着一条用粗长的铁链绑着的棺材，大摇大摆的向尚书府走近，棺材和铁链摩擦在地面上的声音尤为刺耳。

守卫一看见关七，一下子就围了上来，大声质问：“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傅宗书根本没有告诉这些守卫要来杀他的人是关七，拿的俸禄要比平时多出三倍，他们为了钱，不知情却又心存侥幸。

今早离家，他们大多数人还很高兴。

哪个人不愿意多领一些银钱？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一道关七随时可以攻破的肉墙——会死的很惨。

“给你们尚书大人，送份大礼。”关七似笑非笑，微一抬眼，动用了不到一成的内力将那些守卫震开，撞到柱子上的、摔在地上的，死得惨不忍睹。

关七冷冷的哼笑一声，甩了下铁链，棺材就这么的被他扔进了尚书府，铺首被撞飞，木质的门也被撞得四分五裂。

要来寻仇，就该杀的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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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确实去找了方应看，气势汹汹的质问他王小石在哪里。

方应看逗她，“你跟我去个地方，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告诉你。”

于是温柔就跟着方应看去了相扑馆。

他们在二楼落座，茶水点心什么都有。

方应看给温柔倒了一杯茶。

不是什么好茶，但闻着也很香。

温柔没有什么方应看那么闲情雅致，不吃点心不喝茶水，水眸里全然是厌恶，如果不是为了王小石，她真的一句话也不会对方应看多说。

温柔皱着眉：“你平时就爱来这种地方？”

“我可是勾栏瓦肆的常客，好看的都看过了，好玩的都玩腻了，差点意思。”方应看对着温柔笑了笑，“你看下面比试的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女人，还是差点意思。今儿个我呢，就想看看娘子上去比试一场。”

“娘子”这个称呼自从方应看认识她之后就甩不掉，温柔向来无视，可听到方应看的要求，立刻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不会去比试的！”

方应看惯会无赖手段：“那就可惜了，我看不到我想看的就开心不起来，也就想不到那个什么王小石在哪里了。”

温柔气急：“你卑鄙！”

沙台之上两个体型庞大的女子你一下我一下的用尽力气互相推搡着，不过半刻就分出了胜负。

方应看指着穿蓝色衣服的笑出声：“整整十日，这个人一场也没输过。若是娘子赢了她一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王小石！王小石！王小石！

本女侠今天为了你可豁出去了，找到你之后可要好好补偿我！

温柔心下一狠，答应了他。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来看乐子的。

没人在意谁输谁赢。

温柔在意。

直白一点，温柔在意的也不是赢，而是王小石。

只要能赢一场，她就能达到目的，那劳什子方应看她这辈子也不愿意再见到！

因此温柔一直在苦捱，能躲则躲能攻则攻，脸上也受了伤，全身力气都快被消耗的丝毫不剩，到了最后她凭借着一股子想知道王小石在哪里的意志力还是赢了一场。

方应看站起来拍手大声叫好。

温柔剜了他一眼。

离开相扑馆之后，方应看由衷的夸了一句温柔：“娘子身手不错。”

温柔装作听不到，问他：“你是不是能告诉我王小石在哪里了？”

生怕他言而无信。

“若你现在去刑部尚书府，或许能找到他。晚了还真说不定有没有命在了。”事情发展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但王小石能不能活着，他可不保证。

温柔惊讶了一瞬，都有些怀疑方应看是不是在骗她。

“你最好别骗我。”温柔转身就走，还没走多远，回头看着方应看的背影嘲讽：“你可真可怜，活得像个木偶一样。”

方应看手指一颤，差点没拿稳扇子。

这话，还真没有人跟他这么直白的讲过。

他可不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木偶。

只是，木偶想活，开始有了选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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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入侵之时，温柔背着昏迷不醒的王小石回到了金风细雨楼。

羲尧听闻赶了过去，大夫在给王小石救治，白愁飞和苏梦枕还有杨无邪都在，没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羲尧看到温柔脸颊上的泪，抬手给她擦了擦，温声道：“哭什么，小石头不会有事。”

温柔吸了下鼻子，带着哭腔：“我看见他的时候全身都是血，吓死我了。”

“别怕，不一定全都是他的血。”羲尧轻柔的拍拍温柔的肩膀，“先把你自己脸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好好的一个漂亮小姑娘脸上可不能留疤。”

温柔乖乖点头，看他们一个两个杵在这里也是平增担忧，就劝他们回去：“天色这么晚了，你们赶快回去歇息，小石头这里有我呢。”

苏梦枕叹出一口气：“也好，那我们明日再来看他。”

王小石的伤势不至于到要了命的程度，大概会很快苏醒，人没什么事情，苏梦枕交代了一句就走了，杨无邪紧随其后。

羲尧和白愁飞也没逗留，沿着金风细雨楼的水桥往回走。

“我在六分半堂见到田纯了。”白愁飞不会对羲尧隐瞒什么，“她是六分半堂的大小姐。”

羲尧知道实情，没有顺着白愁飞的话说，只是问道：“是她帮了你么？”

“没错。”白愁飞没从这句话里听出别的意思来，但也暗戳戳的解释了一句：“可要是没有她，我也能脱困。毕竟有狄飞惊在。”

羲尧牵住白愁飞的手，“我知道。”

所幸江湖波澜间，能有这么一个人把自己的一切都剖开给她看，赤诚、坦然、温情与爱。

她万分不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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