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的动作要是过于明目张胆,蔡京肯定会先下死手要了他的小命。
一个不受宠的义子罢了,蔡京下的一盘棋局里,给他的仅仅是边缘化的位置。
心情好了,就逗一逗;心情不好,就呼来喝去。蔡京认为他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他的控制欲又极强,自始至终,方应看都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挥一挥手,就能让方应看万劫不复。
相当于不起眼的玩意儿。
然而,方应看却着手谋逆。
两年前,蔡京并未回京,仍在洛阳。
贩卖火器是重罪,能有如今的生意线,并非一朝一夕。
弄不好就是连坐的大祸。
当时,方应看是真的去见陆怀远么?有没有可能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蔡京的所作所为?
紧接着顺势而为,他既能在暗地里调查,又能在明面上扮演纨绔子弟糊弄过去。他有他的打算,身份又是神通侯,除了需要应付蔡京,他要是想做什么还是会比别人要方便得多。
能在京城腥风血雨中存活的,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他像个疯子,一边和蔡京周旋一边还能阻挠予弱探查,然后将羲尧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把心思暴露给羲尧看。
方应看知道她要查什么!
不顾一切的兵行险招,又牵扯出洛阳一事。
羲尧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行差踏错,方应看算好了她定然不会放过这个线索,以合作者姿态想与她联手一起对付蔡京。
“方应看城府极深,表面越人畜无害,背地里害人越深。蔡京一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老狐狸,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羲尧觉着可笑,眸中寒霜凌冽,“他现在还没和蔡京彻底撕破脸,就已经开始找底牌保命——我仅仅是其中之一。”
时穷一时间心中大骇:“难道他知道陆况之子在哪里?”
“是那个洛阳知府?”陆怀远么?乃见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姓陆是没错,可不是每个人姓陆就是陆况之子。”羲尧表情淡淡,“方应看去洛阳知府府衙找谁,还说不准呢。”
乃见道:“知府府衙有咱们的人,有消息会及时送到这里。”只能说所有一切都得多加小心,一旦有了怀疑就不能随意忽视,想要稳妥一点便安插了人进去,方应看那边也时刻关注着。
“嗯,辛苦了。”羲尧在这边也抽不开身,要不然就能寻个日子再去趟洛阳,亲自去看看。
这两个小傻子就因为此事等了她一夜,羲尧怪心疼的,道:“你俩赶紧下去休息休息,毕竟还在长身体,睡觉得睡足了。”
乃见、时穷一一笑着点头应声。
一夜未睡,放松下来确实有了困倦之意。
等时穷和乃见回了自己的屋子,羲尧立刻瘫在了美人榻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眼睛里雾蒙蒙的,哪里有什么清冷,倒有了些软糯。
怀里还有封从尚书府顺来的信。
羲尧拿出来,定定的看了一会儿。
这封信,其实她没想着拿。
但是被砚台压着,就像是在提醒着看到这封信的每一个人——有点奇怪。
正常把信放在书案上就好,压在砚台下面反而有些引人注意。
打开后一看内容,羲尧轻轻的啧了一声。
“四日后,凤麟阁一聚。”
这就是故意给她看的吧?
傅宗书看见她显然怕得要死,根本没想到她还活着,问什么答什么,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可能故作玄虚写一封信放在会客堂。
能在尚书府活动自如的只有他们自己的人。
不是傅宗书,难道是老狐狸留下的?
羲尧最讨厌因为自己的事情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郭少禹失踪,她有责任。
所以她得弄明白前因后果。
昨夜京城大乱,是个问话的好时机。
蔡京太了解她了,知道羲尧会趁着那个时候去尚书府,纸封放得很显眼,生怕她注意不到,还用砚台压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是圈套,也是鸿门宴。
蔡京在引她出现,羲尧不会如他意。
反正早晚都会见,不急于一时。
即便要见,她也得先见一下方应看。
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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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八在金风细雨楼住下,安全得到了保障。
苏梦枕向白愁飞和王小石说了他的顾虑,并且提到了有桥集团。
大批量的黄金流入他们囊中,自诩天下归他们所有,隐约与朝堂对抗,无视江湖规则,是无法轻易撼动的庞然大物。
白愁飞入了金风细雨楼,就是细雨楼里的一份子。苏梦枕要对付有桥集团,他身为副楼主,听楼主命令为楼里办事,自然会帮苏梦枕。
只是在救龙八的事情上有些分歧。
大概心狠与利益挂钩,白愁飞向来不救毫无用处之人。
不过救了便救了,楼里要做什么也不是他一人独断。白愁飞和王小石聊了聊,随意的几句,全都是惩恶扬善、保护无辜之人等等措辞。
王小石说:要是连个可怜人都护不住,更别提做什么大事。
白愁飞不置可否。
他没那么在乎,想找认同但也无人认同,心思一静下来,脑海里浮现出的是羲尧轻柔的笑。
哪怕在梦里,都有着她的身影。
甚至还梦到了令他血脉偾张的一幕。
春宵帐暖,美人薄衣,理智恍然间坠落。
“扶倾......”白愁飞用手背挡住眼睛,似乎还在回味刚刚破碎的梦,身体的反应让他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梦带给他的炙热,唤了声羲尧的小字,呼吸更重。
不能想。
不能这么想。
仅仅一个梦就如此方寸大乱。
日后,他见到扶倾又该如何?
白愁飞忍了几天,最终还是没忍住,去临言坊找了羲尧。
见到了人,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只是想见她而已。
白愁飞站在羲尧眼前,眼神温柔坚定,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毫不避讳的爱意,如风如影的入侵了羲尧的四肢百骸,倒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羲尧深呼一口气,尽可能的平静下来:“白公子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扶倾找我可为了那幅画?”白愁飞还记得那晚她说让他画一幅画来着。
“对。”羲尧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反正白愁飞自己过来了,她也省了几步路,笑着对他道:“麻烦白公子了,等晚上我请你喝酒。”
白愁飞点了点头,很是开心:“好啊。”
而后,他紧张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能不能唤我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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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关于飞飞的名字,我觉得怎么叫都奇怪。第一女主肯定不能叫他飞飞呀,又暧昧又不符合人设。第二叫愁飞,他本身名字的含义就是不愁飞,有青云壮志高,但一喊愁飞就很奇怪。所以我在想,要不我给飞飞取个表字吧,仅限于这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