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纯定然不会让苏梦枕处于危险之中。
所以她用白玉匣子将侍从者天仇砸晕,和婢女沫儿合力将其扔进了海里。
沫儿担心雷纯处境,雷纯担心的是苏梦枕。
她想要的安稳在两派争斗中不值一提。
有些事情,谁也无法决定。
但听天由命,更是懦弱。
她得给苏梦枕找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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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叫醒白愁飞和王小石后,又去找羲尧,发现羲尧站在船头,猎猎青衣飞舞。
与早晨曦光浑然一体。
仿佛随时都要与江面飞鸥一起乘风而走。
“阿尧姐姐!”温柔看得愣了一瞬,随即敛了心思,跑到羲尧身边,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她用手勾住,因为雷纯突然的离开,温柔心生一丝惆怅,对羲尧说话的语气像是小女儿之间的撒娇:“阿尧姐姐,纯姐姐不见了。”
雷纯天未亮就离开了。
她没拿到匣子,不好跟雷损交代。
不过雷损向来疼他这个女儿。
哪怕没成功,也不会多责备什么。
如今的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明面上还算过得去,可在日后定然不会和睦相处,不搞针对已经烧香拜佛求来的最好结果。
羲尧拿出从船家那里拿到的字条,指尖缠着暖色的宣纸,风一吹便折叠出了背面墨痕,羲尧把字条递给了温柔,表情淡淡。
那上面只有一段话。
——江湖路远,有缘总会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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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水铺近郊。
来往行人两三。
白愁飞坐在枯死的木桩上,长腿微曲,白袍外罩潇洒垂落,一双狭长的眸子沾了雨后的日光,树影斑驳间,更添惊艳。
羲尧倚在他身侧不远处的树上,光明正大的看他,看着看着,便溺在了白愁飞头顶上的那片漱漱而落的光影里。
“我真是搞不懂了,招呼都不打一声的,人一早就没影了,昨天晚上不是玩得挺开心的么。”温柔脚尖踢着小石子,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突然走了一个朋友,闯荡江湖的情谊就这么浅浅的断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白愁飞闻言,嗤笑一声:“昨晚闹了那么一通,你倒是开心了。人家田纯姑娘懂礼数,不想跟你一般计较罢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懂礼数?”温柔的性子一点就炸,是个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姑娘,从小到大没人说她不懂礼数,乍然一听,即是愤懑又是委屈。
白愁飞的语气重了一些,“人家只是邀请同船,你却要和人家同床,说你不懂礼数难道不对?”
羲尧知白愁飞想要做什么,便没有开口劝阻,她就是一看热闹的,恪守本分。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明明是她邀请我和阿尧姐姐同住的,怎么就变成我不懂礼数、我的不是了?”温柔气得快成了一只小河豚,有气没处撒,只好叫嚷道:“我晓得了,你是因为纯姐姐走了对不对?纯姐姐一走你就不开心了是不是?你喜欢人家你就跟着上前去伺候人家啊!”
羲尧瞥了一眼白愁飞。
正巧白愁飞看向她,但又很快的移开了视线。
羲尧见此挑了挑眉。
白愁飞站起身来,眉目冷峻,清风掠过他的发,吻住了他的衣角,仅仅迈了一步而已,尽带冷冽气息。
堪比雪山水,一汪清澈见底,却又在转瞬间结冰。
白愁飞冷哼:“我爱伺候谁就伺候谁,反正不爱伺候你。王小石留你我可没留你,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不适合江湖,细皮嫩肉天真无邪,赶紧回洛阳好好的做你的大小姐去吧!”
“好你个白愁飞!亏我把你当朋友!呸!”温柔嘴巴往下一撇,泪花差点夺眶而出,“你再也别想看到我了!!!”
温柔转身就跑,白愁飞拦都没拦。
他双手环臂,余光瞥见了往这边跑来的王小石,无声的笑了笑。
笑意没完全到达眼底,如同花落了泥,却仍然争艳与天齐。
王小石无奈:“你用的就是这个法子啊?”
白愁飞理了理袖口上的飘带:“都说对付女孩子有两招,一招软的一招硬的,我只会硬的,软的你来。”
王小石:“......”
所以他去前面客栈给温柔订了最好的饭和最软的床。
“阿尧姑娘可还与我们一道?”王小石没继续和白愁飞打哈哈,转头问起了羲尧。
羲尧本来也想着离开,不欲和他们掺和过多,顺着王小石的话道:“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就在此地分别吧。”
保不准蔡京反应过来她诈死,派上几十个好手过来,哪怕是逃,她都没地方逃。
不过硬要拼上一拼,往惨了说,恐怕得落个武功尽废、生不如死的下场。
与其幻想下场如何,还不如趁着蔡京没反应过来,她先回京城,蹚蹚浑水。
生死令下,她还是有些成算的。
“也好,保重。”王小石也没强留人,他们要去送匣子,这个匣子又是招凶之物,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再次因为匣子而丧命。
虽然这位阿尧姑娘对匣子一点也不感兴趣。
白愁飞什么也没说,他看什么都淡漠,感觉这世间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没被他放进眼里,他偶尔负手看天,眸光流转,别有一番风流。然而这股子风流都在不经意间消散,落在了羲尧的眼里。
羲尧不知是回应王小石,还是对白愁飞所言,她淡淡开口:“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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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一事有了结果。
金灵就是来给她送消息的。
洛阳知府陆怀远真的找了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代替了白幽梦,午时三刻一到,立刻斩首示众。
白幽梦、白愁飞。
他们小事化了,也没想着细查。
可羲尧并不想这么简简单单的揭过。
蔡京曾经在洛阳待过一段时间,又听闻赵家和朝廷官员有来往,羲尧疑心重,免不了将这两方想到一块儿去。
她总觉得哪里奇怪,便派了一两个人守在了洛阳。
金灵可以代替信鸽,飞鹰来回往返要比信鸽要快。
本是鹰中霸主,金灵现在的作用便是替它主人跑个腿。飞来飞去的,瘦了一大圈。
羲尧确实要给它吃些好的。
只是临近京城,行事得低调。
金灵不能再唤,生死令也不能随意动用。
她在京城举步维艰。
刨除这些,她还是好奇——洛阳赵家和蔡京到底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会是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那场火会不会太蹊跷了点。
羲尧拿着毛笔,在桌案前站了许久,等墨水氤氲了纸张,她才回过神来,写下了八个字——
请君入瓮,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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