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终究是于心不忍，强行收了自己的哈喇子，理智和情感回归了上风。

毕竟这玩意儿看着就有点邪门，哪里还敢上嘴去吃？

这玩意不会是什么熊猫神吧，要不就是山野里成了精的妖怪，或者是熊猫族群里很受尊敬的老祖？结果被人类抓了？

我摇摇头，努力把脑中疯狂又荒唐的想法甩出去，虽然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既然连穿书重生这么扯的事都发生了，那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呢？

那些鬼啊、神啊、怪啊的，听着就很瘆人，还是敬而远之的为妙~

眼前的顶级饕餮盛宴，不单单是食材考究，制作的工艺和手法更是精妙绝伦。

这让我想起了大观园里的那道流芳百世，为后人所熟知的“茄鲞”。

当时刘姥姥半天都没尝出是什么做的，还以为是什么肉类，没想到竟是庄稼人最熟悉的圆胖鼓囊的茄子，于是大为震撼。

还记得凤姐说这道菜的做饭，极为繁琐复杂，但也是中国饮食文化登峰造极之作。

大致是先把茄子去皮切丁，同时还要把鸡脯肉、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一律切碎备用，为茄丁作配，再用鸡油一炸、鸡汤一煨、香油一收、糟油一拌，最后用瓷坛密封，要吃时佐以鸡瓜食之，就大功告成了！

小时候看《红楼梦》，我总是被这道菜吸引，每每都要被馋哭，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真能享用到这样的美味。眼前的佳肴看的人食指大动，制作工序又个顶个的繁复，有些竟赛过了茄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家气派吗？

同时，整个席面也十分讲究礼仪规制。前面就提到过，各级官员按礼制品阶依次入席，最中间就是我们前三甲坐的主席，同时也是最佳观测台，下边的一举一动，从我们这个位置上来看，都一清二楚、尽收眼底。

我从上往下俯视，只觉视野开阔、波澜壮观，眼前出现的景象气势如虹。不由得想起了《红楼梦》里贾母命惜春手绘大观园胜景的情节，是否有此情此景壮观呢？

此景让我觉得曾在博物馆里见过的《江南百景图》、《清明上河图》都在我眼前复活了，精致的画卷徐徐展开、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在虚幻中和光同尘。

若是身为贵妃的元春姐姐来了，看到了这一幕，定要教训道：“太张扬了，不可奢靡浪费！”

而曹云卿才不在乎这些，前面有提及到，各级官员都是按照规章制度依次就座的，在下边便是些富商巨贾，按财富多少逐渐靠后，在后面便是平民百姓、贱籍奴隶，他们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两侧的宴席拱卫着中间的主桌，就如同众星拱月一般，也好比普罗大众供奉朝拜着王室，更像是封建王朝等级制度的极端具象化。

而曹云卿就坐在主桌的主位上，堂堂当朝榜眼，在给他端茶倒水，这是何等的威风啊！恨不得皇帝都没他过得逍遥舒服。

在他的位置往下看，那才叫真正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上，所谓的“一览众山小”也不过如此了，这世家最美的风景都被他尽收眼底，或许这就是权力的美妙滋味吧！

要不怎么把权力比作春药呢，对于这个阶级的人来说，权力真的是回春丹啊~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或许只要是凡人，都难逃被无尽欲望支配的劫难吧。

曹云卿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明显与礼制不符，可以说完全是按照皇帝规格来的了，越礼逾矩了太多太多。

可是，谁会会去管呢？谁又敢去管呢？他自是嚣张猖狂得不可一世，也无人敢动，因为他会亲手把反对的人挫骨扬灰！

我现在更加确信，这繁华之地背后绝对有皇家的影子，看来民间传言非虚。只是不知道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和曹云卿又有怎样的联系。

想到这里，思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音乐打断了，原是最顶级的舞乐开场了，丝竹管弦之音靡靡绰绰，名师优伶奏古乐伴宴，我不通音律，但也知晓是《广陵散》、《六幺》、《霓裳》之类的名曲大调。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其音清丽脱俗，又具庄重典雅品格，侍膳奉敬校礼乐之周，叫人流连忘返、听而忘俗。

更有教坊司舞姬随着鼓点乐音翩翩起舞，如花丛间采蜜的斑斓蝴蝶，又似林间欢快饮溪的小鹿，灵动非常，腰肢曼妙好似烟柳随风摇摆。

舞女花娘大都衣着暴露豪放，动作更是魅惑勾人，舞技却又实在高超，叫人叹为观止！我想，估计是教坊司妈妈多年严酷调教的缘故，她们早已失去了自己的想法，一心只扑在如何取悦男人身上。

我清晰看到朝中不少官员眼睛里泛起猥琐油腻的光芒，对**的渴求满得都要溢出来了，恨不能当初就把这些舞姬拉至怀中、身下，或单独好好蹂躏一番，或三五好友共同玩弄，行尽苟且之事。

这些人，表面上显得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正人君子模样，没想到内里竟如此污糟不堪，真乃禽兽耳！我想，人和动物的区别，或许就是没有任何区别吧。我注定救不了这些可怜的女子，也救不了自己，这么闷闷地想着，猛灌了一大口酒酿。

其实我心里清楚，曹云卿为什么要大操大办这场盛筵，还不是为了炫耀，“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因此，他要让所有人看见他手里至高无上的权力，无论多优秀的人才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以此来满足自己日渐膨胀的虚荣心和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