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但此时还不是我发作的时候，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薛蟠和曹首辅沾亲带故，我们如果动薛蟠，就相当于要与整个金陵四大家为敌，甚至是与半个官场为敌！

就在我思索对策时，只见曹首辅的山羊胡子颤了颤，道：“薛蟠侄儿，今日老夫是保定了，还请两位小大人高抬贵手，不然，我只能请二位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曹首辅声调陡然拔高，一股无形的威压在我身边蔓延开来。

“说实话，老夫实在不解，那贱丫头本就入了奴籍，本就是随意供人消遣打杀的玩意儿，能入我侄儿的眼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怎劳您二位如此兴师动众呢？如今还闹到御前去了……两位这般龙章凤姿的人才，竟如此冥顽不灵、不识时务，老夫真的……”

说着，他捻着胡子轻笑了一下，充满了嘲讽和鄙视的意味，认为我们此举无异于异想天开，蚍蜉撼大树。

他的话让我愣了一瞬，随即又感到一阵刺骨的悲凉：是啊，这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啊！传承几千年的封建思想早就深深地刻进他们的骨髓了，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只要得势了就做出这副嘴脸。

好像为奴为婢者、草民小人云云生来就是卑贱的蝼蚁，可只世上本没有奴，本没有奴，仗势欺人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奴！

我又想起了自己以往那些被残杀的经历，身边的人一一被欺辱打杀，我却无能为力的那种窒息感，这么多年一直像一团乌云一般，从未在我心头散去过。

仅仅因为地位不如人，我满门被屠，可在上位者嘴里，就成了一句云淡风轻的笑话，他们从来对底层的痛苦视而不见，这样的态度令人愤怒！

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得了那么多的好处，却还要疯狂挤压人民的生存空间，还要对弱者敲骨吸髓，压榨最后一滴血汗。天道不公，那我就逆天而行，与这些蛀虫斗个你死我活。

冯文徵见我面色不善，知道曹首辅的话戳到了我的痛处，赶紧一把将我拽到了身后，朝着曹首辅鞠了一躬，道：

“曹大人，既然你今天把我们约到这里，那一定是做好了周密的计划，不妨直言，您的条件是什么？”

曹云卿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估计是觉得他是个会权衡的聪明人，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冯文徵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反骨仔，日后将成为他最大最棘手的敌人。

曹云卿抿了口清茶说道：“那老夫也不兜圈子了，今日请二位前来，是给二位送上一份大礼的，何须如此剑拔弩张。”

冯文徵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而后者还在悠然地品茶，都懒得施舍给他一个眼神，语气更添几分倨傲：“只要你们俩投入我的门下，今后尽心为我办事，不再找陛下胡闹，我可以答应你们，今晚就把那丫头送回去，完璧归赵，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