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线索

　　2024年 夏

　　和菜头敲了敲门，过了一会传来细微的开门声。

　　面容清秀的男人打开门，在看到和菜头的时候男人微微愣住，他蹙起双眉，似乎没想到和菜头回来找自己。

　　“和警官，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霍雨浩轻声道，眼中却带着丝毫不隐藏的警惕。

　　“啊，没事，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你。”和菜头辩解道，他慌乱撑着门板，害怕霍雨浩把他关在门外：“我能进去坐坐吗？”

　　霍雨浩沉默了一会，往后退了几步示意他可以进来。

　　和菜头走进房间，他坐在沙发上，目光不轻易的四处打量着。房子是普通的三居室，被霍雨浩收拾的干净，墙上挂着许多诡异的油画，和菜头大多数都在马小桃拍回来的照片看见过，尽管如此，在如今近距离的仰望的时候还是被下了一跳。

　　那些诡异而浮夸的死人脸，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觉得一阵恶寒，而霍雨浩却天天住在这样的屋子里面。

　　“这些画......”徐三石一时间有些呆住，他端起水杯，猛地灌了自己一口才让自己清醒一些，可一闭上眼睛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些画，甚至与他记忆中的样子，格格不入。

　　霍雨浩脸上并无表情：“有的人喜欢山川风景，有的人喜欢肖像，我喜欢画那些画，也不过是个人爱好罢了。”言外之意是他画这些画并不犯法，就算是警察也没资格对他指指点点。

　　“我知道。”和菜头苦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那些画，和你早期的画很不一样，我其实很喜欢你的画。”

　　听到这霍雨浩端水的手细微的颤抖。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画还是在15年的京海会展上，一幅《星辰》我至今都忘不掉。”那一年和菜头刚从警校毕业，他原本踌躇满志，满腔热血。却没想到初次出外勤就犯下了大错，让案子的破案难度增加。

　　冬日雪深，他漫步在长街中，只是无意间瞥见京海会展。他本对书画文字不敢兴趣，更看不透那些画中所表达的含义，在他的眼中画无非是好看和不好看，可直到他看到了星辰。

　　星光汇聚，那副画中所绘的星辰带着诸多的暖意，和菜头自认为自己是个俗人，可那一刻他真真切切的被画所打动。星辰运转，浩瀚成空，无数的光点汇聚为画，像是每个人不同的命运，各自闪耀着。

　　他为之所动，记下了这幅画，更记下了这幅画的创作者，霍雨浩。

　　所以当很多年后，和菜头真正的见到霍雨浩，却是以警察和疑似犯罪嫌疑人的身份相见时，他心中满是惊讶。霍雨浩不是杀了自己师弟的凶手，和菜头在心中笃定道，没有什么原因，仅仅只是因为直觉。

　　霍雨浩望着杯中纹丝不动的水，喉咙低声苦笑两声：“我已经画不出那样的画了。”

　　“为什么？”和菜头脱口而出。

　　霍雨浩沉默不语。

　　和菜头知道自己越界了，他张了张嘴，有些话卡在喉咙上，却没有说出口的决心，他其实很想问霍雨浩为什么，如果遇到困难他可以帮忙。

　　他端着水杯，烦躁起身，和菜头懊恼的揉了揉眉心，他目光复杂的看着霍雨浩，脑子里面反复的思考着，发生了什么，在霍雨浩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个人的画可以改变如此之大。

　　可和菜头想不出来：“抱歉。”

　　霍雨浩摇头示意没事。

　　“我能近距离看看你的画吗？”和菜头又问道。

　　“你随意。”霍雨浩说道，说罢起身收拾未喝完的水杯。

　　和菜头走进了画，近距离的观赏，都说画由心生，他想要从画里面看到一点线索。可他不懂画，更看不出画中的端倪，他只能在那一幅幅诡异的画中看到了死亡。

　　目光匆匆扫过一切，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电视柜下：“这幅是？”和菜头细细的打量着，才发现那其实严格意义上是一副铅笔所勾勒的素描，用画框小心翼翼的装裱起来，画中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子的画像，长得与霍雨浩更是有几分相似。

　　“那是我妈妈。”霍雨浩说道。

　　和菜头拿起画框，笑了起来：“你妈妈长得和你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听到这霍雨浩眼神明显颤抖一下，可和菜头并没有在意，又继续问道：“对了，你一个人居住，你妈妈呢？”

　　霍雨浩咬着嘴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和菜头这才知道自己又失言了，他羞愧的放下相框。回到重案组，贝贝和徐三石他们瘫软在沙发上，这几天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他们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证着唐舞麟是自杀，如果再找不出线索，这案子真的就要结案了。

　　“现场的凶器，唐舞麟尸检的报告都证明了唐舞麟是自杀，我们在现场勘察霍雨浩的足迹，甚至尝试还原案发现场，结果显示霍雨浩的足迹最后停在了唐舞麟倒下的三十公分的位置，也就是说他确实是在唐舞麟已经倒地的时候才到的案发现场。”徐三石看着实践报告道。

　　“唯一想不通的是，霍雨浩当时发现了尸体，他为什么不报案？难不成他当时真的吓坏了，所以一时间忘了报案？”

　　“你会信吗？”江楠楠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徐三石尴尬的笑了两声，摸着头道：“我不信。”他转头看着和菜头：“菜头，你今天去哪了？”

　　“我去见霍雨浩了。”和菜头闷闷不乐道。

　　贝贝一下子坐起来：有什么发现没？”

　　和菜头拿起桌子上的人际关系调查表：“没有，但是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翻开霍雨浩的关系表，果然在父母那一栏显示霍雨浩是孤儿，甚至没有有关父亲的消息。

　　说明霍雨浩的母亲是未婚而孕，所以资料上找不到有关父亲的消息。想到这和菜头又翻开下一页，忽然间他愣住。

　　资料上显示，霍雨浩的母亲霍云儿，是跳海自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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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长阳省

　　正值夏季，一场海啸才席卷完原海码头，满地都是被冲毁的房屋残骸还有渔船。

　　周小杨拿着桶走在海滩上，不由悲从中来，长阳省沿海一带年年海啸，可他们这群渔民偏偏打鱼为生，靠海吃饭，每一年夏季海啸袭来便会损失惨重。

　　他停靠在码头上的渔船没有及时加固，被浪打在了海岸上，如今船是废了，只能看看上面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捡回去卖不，也算是废物回收了。

　　他扒开着渔船，搬开上面已经生锈的铁块，最底下的铁板勾在了渔网上，使劲扯不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重。”他嘀咕两声，用手使劲得拽着渔网，呲啦一声，船低下一个勃然大物顺着渔网顺着泥沙底下被不断的拉扯出来，带着一股恶臭。

　　周小杨摔在地上，他慢慢的爬起来，凑近了看那是什么东西，直到看清那东西样子的时候胃里面一阵反胃，他双眼急剧瞪大，仓惶坐在地上，害怕的往后退。

　　“死人了.......死人了。”周小杨大喊道。

　　嘶吼声回荡在海滩上，听到动静，有人飞快得凑上来，瞬间脸色苍白。目光所视，那是一具被大鱼啃食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当日，长阳省原海镇收到报案，在原海镇码头附近发现尸体一具，初步判定为男性，身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