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是没料到我会突然闯进去，我已经迈进刑部大门，他才跃到我面前。
「十三！」我用力推开他，「我就是那个女孩，我知道陛下让你看管我，但是我必须要去问个明白。」
他面露疑惑，一看便知道他没听懂。
我提起衣裙，边说边向里走：「兵符是我偷的，有什么罪名我会自己承担，你不必再跟着。刑部守卫森严，我一个人不可能把九王带出去的……」
可他依然寸步不离，他不能伤我，所以空有一身功夫反而对我束手无策，我无奈地停下脚步：「算了，你跟着也无所谓，我已经进来了，一切罪罚，之后我自己去找陛下领。」
这是我认识十三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注视他。
直到我眼睛酸痛泛起雾气，他终于侧过身体，准许我过去。
九王的牢房并不远，他穿着囚服蹲坐在角落里，只剩一只独臂，浑身脏乱血污，面黄肌瘦，已然看不出往昔风姿。
我再次亮出兵符，让小卒打开九王的牢门，我踩着一堆干草走近他，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正好与我对视。
黯淡的瞳孔在见到我时突然亮起了光，他欣喜得很：「阿颜，阿颜，你来救我了是不是？」
说着爬过来拽住我的裙摆，我蹲下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萧清。」这是我第一次直接喊他的名字。
他的欣喜逐渐淡下去，上下扫视我，发觉不对：「你怎么，穿着宫里妃子的衣裳？」
我从裙摆上拽下他沾满血污的手，他满眼的不可置信，嘴唇开始发颤：「楚颜，你……」
「呵……哈！我明白了，你背叛我？」
「楚颜，你贱不贱啊，为了自保去做萧玦的妃子，你忘了当初是我救了你？！忘了是我把你送到萧玦身边？！
「还是说，你根本离不开男人。」
他发狂似的大笑，前仰后合，完整的那支手臂妄图掐上来，被我轻松躲过。
他现在的身体比从前弱多了。
「楚颜，我真后悔，我应该早点要了你，再把你送去妓院陪客，难怪我第一次见你你会是那副样子，衣不蔽体哈哈哈……是不是你生性就淫荡，少了男人就不能活！」
我闭上眼睛，因为他的语言羞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他被扇倒在地，面容即刻狰狞，拖着半残的身子也要站起来扑倒我，「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轮得到你打我？！」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他踹开，精准掐住他的脉门，他还不知道我被废了功夫，于是乖乖安静下来，生怕我下手让他没命。
我第一次哄骗他：「我问你些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就救你出去。」
他大气不敢喘一下，只咽了下口水，然后点头。
「三年前，你见到我时，是我一个人昏迷，还是有其他人在欺辱我？」
他眼球微微转动，悄声说了答案：「当然是，有人在欺辱你……」
他在撒谎，是我问得不对，萧清不是傻子，自然会这么回答。
怪我，因为心理阴影，之前在九王府都没有和他提起过……
「那个人长什么样，穿的什么衣服？」
他心虚了，我手中稍微用力，他又败下阵：「我忘了……三年过去，谁还会记得那个人什么样。」
「那个人？」我苦笑，「你好好想想，几个人？」
他顿住，眼中漫上惊恐，嘴巴翕动：「你……」
三年，可以忘记一个人的样貌穿着，可以忘记是四个人还是五个人，但是怎么会把一群人记成一个人呢？
更遑论九王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从前还喜欢吹嘘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
我甩下他，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他把我接回他府中一年，安置了我父亲，我帮他潜伏在萧玦身边递送两年情报，帮他刺杀那个真正救过我的人。
够了够了，我做得已经够多了，我和萧清，两清。
他趴在地上拽住我的脚踝，目眦欲裂，尽是绝望，「你不是说要救我吗，你别走，你别走！」
突然脚踝传来刺痛，萧清报复性地咬上来，十三眼尖瞧见，冲过来将他踹开。
萧清靠着墙壁，一截断臂在空中可怜地挥舞。
痛苦愤恨的嘶吼从他口中流出，重重砸在这里的每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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