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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场男女相见欢的乐事，却在意欢说出自己姓氏的时候，殿内气氛骤然变冷。

一群忌惮意欢美貌的女子就着叶赫部从前和太祖的恩怨，极力在皇帝面前诉说纳意欢进宫的坏处。5

高晞月在琅嬅的示意下，不再开口，只作壁上观地看着金玉妍、白蕊姬、黄琦莹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意欢名字的不好，便是一贯以老实人面目示人的苏绿筠都忍不住出声，附和了几句。

最后，还是太后开口，才将这些讨论压下。

只见太后不以为意地笑笑：“往日传闻，你们倒是听得有心了。只是叶赫部被我建州女真灭了那么多年了，早已臣服。意欢的阿玛好好地当着皇帝的侍郎，她一个女孩子家，哀家倒不信能成了精了？皇帝，你说呢？”

皇帝微笑着伸手向她，语气柔缓温存：“朕记得，太祖的孝慈高皇后便是叶赫那拉氏，还替太祖生下了太宗，可谓功传千秋啊。既然你如此有心，你便也留在朕身边，做个贵人陪伴吧。”

太后眉毛微微一扬，和缓笑道：“意欢，还不谢恩？”2

意欢还是那样不悲不喜，只盈盈拜下，轻声道：“臣女多谢皇上。”

见事已成，琅嬅笑着起身举杯道：“意欢一举得封贵人，可见皇上钟爱，臣妾敬皇上一杯，贺皇上新得佳人。”

她看向意欢的眸色柔和，意欢和她对视上，不知为何心中一暖，便也柔婉地回以一笑。

嫔妃们虽有不甘，亦只得跟随起身，贺道：“恭喜皇上。”

金玉妍不甘心皇帝的注意力都放在新得的美人身上，再看不到她们这些人，便嫣然一笑，百媚横生，指一指天上道：“今天新人且歌且舞，咱们地上尽够热闹了，臣妾的义父从外头送来各色烟花，咱们且看一看天上的热闹吧。”1

皇帝颔首道：“烟花不错，只是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臣妾那日路过长春宫，听到大阿哥在庭院里吟诗。臣妾虽然不懂诗词，但还是听明白了那诗句描绘的景象，正是重阳烟火呢。”

皇帝一听她提起永瑚，便换头看向琅嬅，“皇后可知嘉嫔说的是什么诗？”

琅嬅敛起笑意看了一眼金玉妍，眼中冷芒闪过，淡淡道：“臣妾也不知道，估计是永瑚随口说的。嘉嫔真是有心了，永瑚的一举一动都记在心中呢。”

金玉妍一滞，不想皇后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下她的面子，一时讪讪地说不出话来，暗暗磨牙几息，才拼凑出一句：“大阿哥到底不同，臣妾自然多加关照。”

琅嬅直接移开视线，连话都懒得回。

她的视线再次和意欢撞上，意欢眼中明显有着笑意。见她看过来，意欢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还不等她变换神色，便见琅嬅竟然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

她有些意外，却也欣喜，也回了琅嬅一个眨眼。

琅嬅和意欢在这眉来眼去，金玉妍在下面好不尴尬。她刚刚是狙击意欢姓氏的主力军，太后哪里会管她现在如何尴尬，只装作看不见地低头饮酒。弘历察觉出琅嬅的不快，加之金玉妍用永瑚做伐子，他也不高兴，便也不说话。

还是苏绿筠不合时宜的同情心又上来了，起身开口道：“皇上，臣妾很好奇嘉嫔妹妹的烟花呢，咱们出去看看吧。”

“也罢，咱们去看看吧。”皇帝开口，众人起身来到殿外。金玉妍身边的太监早早去准备着了，众人刚刚站定，就见乌沉沉的墨色天空，忽然划过一道流星般的白光，仿佛一声尖锐的呼啸，五颜六色的烟花旋即绚烂飞起，整个夜空几乎被照得亮如白昼。

金玉妍好似忘了刚刚的尴尬，一一指着为众人解说，“那红的是天女散花，黄的是武松打虎，金猴献果，这几个五彩的是八仙过海、金辉齐鸣、铁树开花、百花齐放。皇上看那个，最别致的杨贵妃观牡丹，还有白蛇仙女、百鸟朝凤、金龙腾飞。”

烟花似颗颗明珠在空中绽放，朵朵变化绚丽，如彩蝶飞舞，纷纷飘然。

正喧腾间，只见一朵硕大的烟花绽放在空中，散出满天云霞，金芒似的火星四散飞落开去，远处歌姬们的管弦声以及嫔妃和宫人们的叫好鼓掌声，熙熙攘攘混在一起，将今夜的喧哗热闹推到了最高处。

待到烟花尽了，唯剩了满天空的寂寞与宁静，空气里散着淡淡的硝烟味，微微有些呛人。

皇帝回首见意欢只是淡淡的神色，便道：“怎么？不喜欢么？”

意欢浅浅笑道：“烟花好看是好看，热闹也热闹。只是做人若只是热闹了这一刻，便要回归寂寥，还不如清清静静，做天上一点星子，虽然是微光，却永远明亮。”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看向太后道：“果然是皇额娘调教出来的人，见识卓然，与众不同。”

太后眼底精光一闪，和言道：“哀家放她在身边，能调教的不过是规矩罢了。心思，还是她自己的。”

皇帝回看意欢，眼中满是欣赏，“你说话很能让朕舒心，朕便赐你封号为舒，赐住储秀宫。往后，你便是朕的舒贵人了。”2

意欢笑意浅浅，神色平和如镜：“臣妾谢过皇上隆恩。”

突然，进保一脸惶然地急匆匆进来，打了个千儿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冷宫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