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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月，你阿玛正好在江南，你修书一封，让你阿玛好好查查，那尔布的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转天，送走皇帝，琅嬅就找来高晞月，将昨日知道的事情讲给她听。

“娘娘放心，臣妾回去就写。只是，皇上这样，是不是还在念着她？”皇帝什么性子，高晞月这几年也摸清了。若是真不在意了，别说是如懿的阿玛死了，就是她全家都死了他也只会皱眉说一声晦气，哪里还会为此为难？

“皇上何曾忘了她？你忘了，乌拉那拉氏一进冷宫，皇上就派人叮嘱冷宫那的守门侍卫，尽心帮助她。其实当年朱砂一案的蹊跷咱们都能看出来，只是不好想明白太后这么做的理由罢了。一旦皇上想通，他肯定会尽力将乌拉那拉氏救出来。”

说着，琅嬅凑近了高晞月耳边，“你可知道，皇上为了乌拉那拉氏，专门将从前伺候他的毓瑚都叫回来了，让她去调查这件事有没有回转余地呢。”

高晞月吃了一惊，“可是娘娘不是说这事是……栽赃到乌拉那拉氏身上的吗？那位怎么会留下破绽，就是真查出来了，皇上难道还敢公然宣称是那位栽赃嫁祸吗？”

琅嬅轻哼一声，面上透出一丝讥诮的笑容：“皇上心里明镜似的，这么做，也只是安慰自己，不让自己心里过不去罢了。不然这都两年了，也没见皇上表现出多在乎的样子来。”

“……”高晞月听了这话，面上挂上一丝愁容，“都说帝王薄情，臣妾也做好了这个准备，只是真的见识到了，又有些害怕。”

琅嬅抬手拉住她的手，晞月的手在这八月的天也是微凉的，显然是被吓得心惊。

“不用怕，你有本宫护着，还有孩子，又位居贵妃，只要你自己立住了，谁也动不了你。红颜未老恩先断，最后都会这样的，没有哪个女人能逃过，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多亏了有娘娘，不然臣妾一人怎么在这后宫里支撑下去呢？”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二人互相凝视一笑，彼此心意俱是了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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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凌云彻刚听到外面府上的消息，你阿玛他——过世了。”

海兰急匆匆跑进屋，说出的话真当是非同小可，如懿还没将这句话在心里过一过，便觉得一个闷雷在脑中轰炸开来，踉跄着跌坐在地。

她的父亲，竟就这样死了？

“你说是谁告诉你的？”

“是凌云彻，他还在外面等着呢，姐姐有话去细问他吧。”

如懿面色苍白如纸，海兰再想不起先前对她的猜忌，真心实意地担忧起来。如懿顾不上外面的大雨，连伞也不打了就冲了出去，跑到门口小窗那边询问凌云彻。

凌云彻果然还在那等着，见了她来，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如懿听着，眼中的泪再忍不住滚落下来。

“你再哭也是没用。我去的时候听到了些闲话，说是你家里已经很困窘了。先前就着孝敬皇后（纯元）的恩典，这些年传下来，到你们这儿已经是内囊都上来了。又因着景仁宫的事，很多亲眷都不来往了，田庄上的收成也断断续续的一年不如一年。就你进来这两年，你家里的一大家子人更难过了。如今是树倒猢狲散，听说丧仪上，跪着的只剩下你额娘和你弟、妹三人了。”

如懿用空洞声音问道：“乌拉那拉氏有那么多亲眷，难道都死绝了么？”

“你还看不透吗？所谓亲眷，都是烈火烹油锦上添花时的热闹。真正到了有难的时候，一个一个逃得比八竿子还远。若不是皇上赏了一千两银子治丧，你家里怕是连个丧事都弄不周全了。要我说，你要真是冤枉的，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去吧，你再窝在这，你额娘和弟妹还能有以后吗？”

凌云彻说话不客气，其实内里暗含关心。若是寻常关系，他又何必在休假的时候无意间碰到那拉府上置办丧仪就赶紧打听，又故意说了这些大实话来点醒如懿？

只是如懿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根本没察觉出凌云彻无意识下的关怀。

曾经朱门绣户的乌拉那拉府邸，后妃辈出的豪门大族，原来轰轰烈烈之后，也不过是人丁凋零，家财散尽，落得个高楼轰然坍塌的结局。2

如懿想起她的幼弟不过十岁，妹妹更小，才八岁。而她额娘已经老了，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上长年病痛不断，需得延医请药。家中境况好的时候，每常还有太医出入问安，那不仅是医术高明可解病痛，更是一份荣耀的象征，非得皇亲国戚不能如此。

如今呢？只怕连请个寻常大夫抓服药都不能了吧？她知道，若不是为了救她出冷宫，阿玛何必冒险，一大把年纪的还要去修建河堤。如今阿玛骤然离世，都是被她连累的，她该死！2

如懿睁着眼，任由泪水蒙住了眼睛：“你刚刚说，皇上赏了我家里一千两银子的治丧费用？”

“对啊，还是李公公亲自送过去的呢，也算是全了你府上的体面了。”凌云彻点头，他知道的时候李玉刚走没多久，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皇上心里还有她！如懿意识到这一点，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嫔妃家中有丧，按例都是二百两银子的打赏，但皇上亲赐一千两，更是让李玉去给他们撑面子，皇上心里还有她！2

确认了这一点，如懿内心松了一口气，有她就好，有她，她就一定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