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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发落，臣妾不敢不遵守。至于太后调查时牵扯出的姑母旧时的势力，臣妾还是想分辨一二的。只是见了皇上、话到口边，臣妾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将人都交给皇上，请皇上亲自分辨吧，看看姑母留下的这些人，到底能不能协助臣妾做成那等恶事。”

说着，她递上一张纸。她知道，她说得再多，也不如让皇帝亲自去调查一番，才能打消他的疑虑。

皇帝犹豫片刻，绕过桌案，将那张轻飘飘的纸张接了过来，打眼一扫，便放到桌上，做出一幅不在意的样子。

“朕知道了，会细细再查的。你放心，若是查明你的清白，朕即刻接你回宫。”

如懿抬眸痴痴地看了他许久，曾经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你放心”三个字，此时听了竟心绪平稳，再不生波澜了。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请求。”

“你说。”

“臣妾身边的阿箬，姓索绰罗氏，是江南知府索绰罗桂铎的亲生女儿。她身份不比寻常宫女，又有和臣妾自小长大的情分。臣妾恳请皇上开恩，看在她阿玛还算得用的份上，将她留在御前伺候，不要让她跟着臣妾到冷宫受苦。”

“你倒是舍得。不带着她，进了冷宫谁伺候你？”

如懿绽开一抹苦涩的笑容，语带无奈道：“进了冷宫，还要指望有人来伺候臣妾吗？往后，一切都要臣妾自己打点了。不只阿箬，还有臣妾身边的三宝，臣妾也请您将他安排进花房吧，那是个远离后宫的地方，他在那，应该会安全度日吧。”

“你一片善心，朕知道了。”

皇帝沉吟半晌，最终点头同意了，又问她：“你还有所求吗？”

如懿摇摇头，“没了，皇上已经格外开恩了，臣妾若是再有所求，岂不是贪心太过？”

她没有为自己求什么，只是抬眸，用一双充满了迷茫与悲伤的眼瞳看了皇帝良久，才轻声说了一句：“臣妾想看清皇上的面容，牢牢记在心中，却不知为何，竟是半点看不清楚……”

皇帝的手微微一紧，对上她泪眼朦胧的面庞，长叹一声：“进了冷宫，好好保重自身，活着与朕再相见。”

如懿伏身三拜，神色哀伤而平静：“为着皇上这句话，臣妾甘愿受罚，长居冷宫。只求皇上福绥安康，岁岁长乐。”成了，得了皇帝这句话，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在意自己的，哪怕只有几分，这或许就是她活命的契机。3

如懿再想不到，自己也有一日要装出情深不舍的样子，以祈求皇帝的一点点怜惜。她维持着哀伤而平静的神色缓缓起身，拂去身上尘灰，转身离去。

门口候着的阿箬听不到她和皇帝在殿内说了什么，见她只身出来了，便有些焦急地上前问道：“主儿……”

“往后，你就在御前伺候了，也不要再叫我主儿了，我已是废妃，你这么叫不合适。从今天起，你的主子就是皇上了。”说完，她再不看阿箬一眼，慢慢走出养心殿，回了延禧宫。

当夜，如懿和海兰亲自动手，收拾了些金银细软，又打包了几包糕饼点心，带上足够的衣物，就等着天亮后被人送去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