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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神色谦卑地走进来，并无任何紧张不安之态。

如懿不明白自己心底的深处，为何会渐渐升起一份深深的不安。明明，莲心如此镇定，说明她没有心虚之处。还有，到底延禧宫中是谁出了差错，将这一盒朱砂放进了自己的妆台屉子里。

旁人不清楚，她自己却是知道的，沉水香的气味颇为清淡，要使这一盒朱砂都染上气味，必然是在她的寝殿内放了许久了。那么又是谁，能做得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她的心绪繁杂如乱麻。还来不及细细分辨清楚，莲心已经走到殿中，沉稳跪下，“太后万福，皇上、皇后娘娘万福，各位主儿万福。”

太后不说话，福珈上前一步高声问道：“今日也不说这些虚礼。我只问你，刚刚我要去搜查延禧宫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拦着，还不许搜寝殿。”

莲心脸上平平淡淡，半垂着眸子，只是道：“奴婢伺候主儿，就要一切为主儿打点妥当。”

福珈皱眉，“打点什么？”

莲心不说话，她深呼吸几下，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忽然转首向如懿磕了三个头道：“主儿，奴婢伺候您已经七年了，这七年来不可谓不尽心尽力。可是主儿入宫之后，性情日渐乖戾，每每逼迫奴婢去做一些奴婢自己不愿做的事。奴婢知道，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只能为您去做。可奴婢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并不好受，今日既然事情抖了出来，奴婢也无法了，只能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如懿越听越觉得不祥：“莲心，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莲心转头再不看她，“砰砰”磕了两下，也不起身，趴伏在地道：“奴婢知道福珈姑姑要问什么，奴婢一并说了就是。自从贵妃和玫常在有孕之后，主儿便时常伤感，喜怒更是无常，常常抱憾虽然生了大公主，膝下却还没有一个皇子做依靠。玫常在有孕后得宠，贵妃更是一时风头无两，主儿恨得眼睛出血。有一日终于叫了奴婢去宝华殿搜罗了一些朱砂回来。”

高晞月皱眉，忍不住插嘴：“娴嫔突然让你要朱砂，你也不疑心么？”

莲心摇头道：“奴婢何承想到这个。主儿一向更信任、重用阿箬，对奴婢只说用朱砂抄写经文祈福，可以早些遇喜生个阿哥。奴婢发现不对，还是有一次主儿带奴婢去看望玫常在的时候，悄悄在玫常在的炭盆里撒了些朱砂，因为朱砂的颜色与红箩炭相似，颗粒又小，几乎无人察觉。往后奴婢每次陪着主儿去，她必定趁人不备这样做。

“后来主儿突然想去御膳房，只带着阿箬在身边。奴婢因为见主儿那次出去竟也带了一盒朱砂，察觉不对，便悄悄跟在她后面偷看。在在御膳房外的甬道那儿，奴婢隐隐约约听见主儿吩咐了御膳房的小禄子什么喂朱砂，掺在鱼食里什么，还提到了小福子，小禄子当下便哭着答应了。

“奴婢吓了一跳，只敢捂着嘴悄悄绕道回了延禧宫。等主儿从御膳房回来后，叫了奴婢过去，让奴婢继续去宝华殿搜罗。奴婢问主儿要拿朱砂做什么，主儿还不许奴婢多问。”

如懿心里一阵阵地发凉，她的面色苍白得很难看，万万没想到莲心会滴水不漏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莲心还在继续讲述：“自从玫常在产下死胎，贵妃又生下四公主，主儿嘴上虽不说，但奴婢看得出来她很高兴。后来嘉贵人又有了身孕，主儿又不高兴起来了。主儿和嘉贵人并不算太熟，不能像常去看玫常在一样去承乾宫。可是她总不高兴，说连嘉贵人都有了孩子，她却偏偏没有。

“主儿和嘉贵人关系一般，嘉贵人又不怎么爱吃鱼虾，主儿再想用对付玫常在的方法去对付嘉贵人就行不通了，于是，主儿便想到了……想到了海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