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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寝殿内的哭闹声越来越凄厉，是玫常在，急着要看她的孩子却无人应对后的焦灼与不安。琅嬅叹口气：“走吧，如何劝住她，这便是咱们的事了。”

如懿跟着琅嬅推门进去，殿中沉积的百合香气味底下掺着血腥气和潮腻的大汗淋漓的味道。

她们二人甫一进殿，便见玫常在惊慌失措地转头看向琅嬅，泣道：“皇后娘娘，他们不让臣妾见孩子！他们都拦着臣妾！”

她的面上满是慌张与不安，说话的声音颤抖中透着一丝虚弱，“皇后娘娘，您告诉臣妾，孩子是不是不大好？”

琅嬅的沉默让她有些慌不择言，“长得难看些不要紧，只要是全的，全的。皇后娘娘，孩子不会缺了什么吧？”

怎么会缺？分明是多了些许不该有的东西。

琅嬅走近床前，伸出一只手轻放在她的肩头安抚，缓缓地道：“玫常在，你要节哀。”她瞥一眼如懿，如懿会意，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皇上吩咐，立刻送孩子……回去了。”

白蕊姬浑身打了个激灵，像是擎天一道惊雷打在她身上，惊得她浑身战栗不已。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哭号不已：“不会的，不会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还明明听到他的哭声，怎么会是个死胎呢？”

“玫常在，你当真是听错了。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没了气息的，怎么会哭呢？”琅嬅温和地看着她，然后缓缓地目视宫中诸人，“你们当时都在玫常在身边，告诉玫常在，孩子是不是生下来就是没有声息的？”

她的目光和缓如往日，可是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不跪下，俯首低眉道：“是，皇后娘娘说得是，还请常在节哀。”

如懿亦低低道：“你要是伤心，不如请宝华殿的师父来诵经祈福，也好送孩子早登极乐。”

玫常在在泪眼蒙眬里醒过神来：“请皇后娘娘好歹告诉臣妾一声，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琅嬅轻叹一声，犹豫半晌，终究道：“是个小公主，你也别太伤心了。娴嫔说得对，是要请宝华殿的师父好好来替小公主诵经超度。”

说完，她又环视一周，沉声吩咐众人：“这些日子玫常在要坐月子补养身体，不许她走动见风，只许宝华殿的大师进偏殿祈福诵经，其余任何人都不许来打扰玫常在休养。”

如懿经过先前那一遭，再不会发散什么无畏的善心了，随着琅嬅的脚步一同出了寝殿，回了延禧宫。

寒冷的冬夜，如懿远远听着永和宫寝殿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心底凄寒微凉。她不由自主想着，若是今日生下畸胎的是她，皇帝是不是也会如此无情的撇下她们母子，任凭皇后处置？2

她从大氅中伸出手来，接住从夜空中落下的雪花。这雪花伴着玫常在无助的哭声落下，一股寒意无声无息入骨侵来。

她打了个哆嗦，用力裹紧自己，加快了脚步。她这时特别想去看一看璟妤的睡颜，可是，璟妤这些时日一直在太后宫中留宿，并不在延禧宫，如懿只能去她的卧房看一看。

琅嬅回了长春宫，叶心低声来报，弘历已经抱着永瑚和永琏睡着了，就睡在前头的太极殿内。

琅嬅点点头，去太极殿看了一趟他们父子三人，见他们睡得还算安稳，这才回了后头。

梳洗完毕，琅嬅挥退众人，将一直监视着金玉妍的月出叫了回来。

“她此时很得意吧？”琅嬅看着床前的烛火，轻声问道。

“是的，听说玫常在生下死胎，她和贞淑笑得很欢畅。”

“既如此，那朱砂之毒，干脆让她也尝尝吧。冬日里少不得要点炭盆和香炉，你每日投进去些，别让她找出端倪。”她起身，拿起一旁的花剪，“咔嚓”一声剪断了灯芯。只是她这一剪刀剪得有些过，烛火竟直接熄了，室内突然昏暗了下来，只余正厅守夜的盈盈烛火亮着。

“是，娘娘。奴婢定会让她好好尝一尝自己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