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笨啊，给了你手电筒还能摔成这样。”这清冷不屑的语气从后传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苏果然。除了他也没人这么说你了。你确实是笨。
“楼下大爷老是把纸壳子放楼道里。”
他听后沉思了良久，“走吧。”他把你肩上的背包拿了下来。
“诶，我不用。”
“别叨叨了，烦死了。过意不去就给我接一个月的水。”
“行吧……”你一瘸一拐的，他走的不快，你自然跟得上，“你很讨厌我吗？”
“是的。”
“那还帮我？”
“我有道德。”
他三言两语就把你堵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早上没吃早饭，肚子里空落落的，之前刘奕君可是从不让你空腹去学校的。如今整日不着家，哪还顾得上这些。短短的几步路硬是被你走成了“生命的尽头”。不知何时养成的性子，竟如此磨蹭。
“厌子，你这没事儿吧。”还没到校门口就听见了黄桃的声音。
“不碍的的。”
“哎呦呦，小可怜。”
她总是把你当做小孩一样，明明你就比她小一个年纪，她上学早，实际和你年龄一般大。
后面的路都是她扶着你走的，至于苏果然早不知道被谁给拉走了。来得较早，班里零零散散的还没坐满，只觉得摞起来的书甚是扎眼。你一瘸一拐的坐到位置上拿出英语书开始背。大老远就能听见那几个男生的猿叫声，你眼看着苏果然手里拿了一袋东西坐下。好香啊——他在你旁边吃了起来，杀人诛心啊。
“咳咳。”你盯着他手里的食物。
“怎么？你也没吃早饭？”他故意的，有时候捉弄捉弄你也算不上无聊。
“味太大了。散不出去。”
“是吗？我看他们都没说什么啊。”
你馋的肚子咕咕叫，嘴里不断的念叨课文，妄图想用知识来代替食粮。
“想吃吗？”
“我饿了。”
“那就饿着吧。”
你被他整的心情上不来，这个点再去买是来不及了 说不定秦总——你给班主任起的外号，正在外面抓人呢。早自习下课你非得饿死不可。不知是心理作用罢，你只觉得这节课过的倒是快，匆匆忙忙拉着谭晶就去了门口的小卖部。
“放心的拿，今个你姐姐我请客。”
“厌姐这是饿迷糊了吧。”
“少废话，下节课秦总的课昂。”
你胡乱拿起两袋面包，就塞在嘴里嚼着。
“厌子厌子，别吃了！那是不是你爸！”谭晶拽着你胳膊使劲的晃。你眯眯着眼向拿看去，还真是他，他怎么来学校了。等等，他副驾驶坐着一个人——曲可晶。手里还拎着袋东西，他倒是绅士，又是开门又是披外套的。你和谭晶躲在墙后看着。
“那是你妈妈吗？好年轻哦……”
你没有回答她的话，心里的火不断涌出，“走，上课去——”你拉着她逃离现场，嘴里的面包索然无味。连早餐都不给做竟去接送曲可晶。到底是没爱咯。
你在窗口看见曲可晶在传达室放了东西便又和刘奕君走了，不一会儿秦总就让你下课去传达室拿东西。这节课仿佛过的格外漫长，你不断的想着那袋东西是什么，怎么会给你送来，还有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老师讲的什么你是听不进去的，苦熬苦等下课的铃声响起。
“下课——”
你一心便奔着传达室去，是一袋子零食，是刘奕君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倒也难为他还特意跑一趟，生怕饿死自己的女儿。
你还在气中，将零食一股脑的塞给同学们自己搁那吃剩下的面包，有些掉渣了。
“苏果然，你不吃吗？”
“不吃，谢谢。”
“你尝尝吧，我看这些都是进口的。”
“谢谢，我不爱吃。”
后桌的女生不断讨好着苏果然，尽管在此之前苏果然已经明确拒绝了。
“拿着吧，过了这次你可能想吃也吃不到了。”你拿出其中一板巧克力塞给他。他默默将那板巧克力放入桌洞里。
心里老是堵着一块，你的爱真的要被分走了吗。为什么一切都会变成这样。那你算什么。
剩下的几节课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难受极了。午饭没去吃，趴在课桌上发着呆，刘奕君为什么对自己不好了，是自己不够努力吗。关心的话语越来越少，见的面越来越少，甚至周末在家都说不上几句话，这是怎么了……
苏果然早早的回来了，见你趴在桌子上便掏出你给他的巧克力掰给你一块。
“吃吧。”他推了推。你含着那块巧克力，味道是不错，价格应该不便宜。心里五味杂陈的，嘴里的甜并没有缓解你的疑虑。你们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教室里，谁也不再说话。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直到同学们陆续回来才恢复一切的正常。
最后一节晚自习，你早已经无心看书，时不时的瞟向指针又抠抠自己的表带。格外煎熬，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那个冰冷的家有什么好期待的呢。你开始收拾东西，并没有去大厅等苏果然，而是自己一个人先走了。街道还是那么清冷，你时不时的踢踢路边的石子，走走停停，不时的向后看看。说不清是期待刘奕君来接你还是在等着苏果然赶来。快到小区才隐约看见苏果然不紧不慢的走来。
“不是告诉你等我吗。”
“不用的。”
“随便你吧。”他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你抬头数着楼层，家里的灯亮着！刘奕君回来了，你一路小跑上楼，往日爬三楼的慢慢腾腾的。你打开门口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迎接你的是一桌子丰盛饭菜。
“厌厌回来啦。”曲可晶依旧那么笑着
你有些错愕，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进错门了，但看见随后出来的刘奕君又明白了一切，你也不想顾什么礼貌。就这么站在那，刘奕君有些尴尬的在旁边逃避着你的眼睛。
“哈哈哈哈，都坐下吧。”曲可晶担任了这次的气氛调解员。
你闷声坐下脸上阴沉沉的，刘奕君在一旁干咳。就知道没那么好。早知道她来，你就算是睡教室也不会回来的。你一声不吭的吃着碗里的白米饭，一口菜都没夹，气氛尴尬到冷点。那么温馨的画面竟演绎的如此冰冷。
“我吃好了。”你有些哽咽，白米饭并没那么好吃，你微微点头示意便回屋去了。
一头倒在床上，就想这样再也不起来。烦到极致竟有种无力感，身体软绵绵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发生了什么。你翻了个身，隐约看见有人在眼前晃动，你才缓缓睁开双眼，刘奕君守在你旁边。
“怎么醒了？”他声音低沉，摸不透情绪。
“您怎么还没去睡。”已经十二点了。
“没吃好吧。”他没有看你，而是擦拭着你和他的合照，“我猜你下午的零食也没吃。”
“您怎么……”
“你不喜欢这个阿姨吗？”
“我……”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应该装作为他着想的祝福还是像个小女儿一样撒娇。
“说实话。”气压降到极点。
“您有了可晶阿姨是不是就不爱我了。”这句话你想问好久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厌厌，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是我的女儿。”
你盯着他良久，皱纹已经不知不觉爬到他的眼角，只是你从未察觉到而已。你主动抱住他“爸爸，多陪我一会儿吧。”
“好。”他躺在你身边，像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抚摸着你的脸颊。淡淡的皂香味掺杂着不知名的香水味，格外刺鼻。这是曲可晶送的香水。
“难闻死了。”你渐渐在他怀中睡去。
后来曲可晶再也没来过这个家，你也再也没见过她。那瓶香水也被刘奕君收起来了没再用过，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俨然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上映。但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这段感情变质了，但是谁都不去戳破。
期末要分班，你一直在纠结是选文还是选理。和你关系较好的老师都劝你学理，有出路。你没有什么偏科项目，也没有自己的主意。你询问了黄桃有何意见，她也劝你学理。你又和刘奕君商量，他告诉你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你最后选择了物化生。刘奕君知道这个选择后担心你压力太大，纯理科，你是怎么敢的。
苏果然和你选择的科目一样，不出意外你们又分到了一个班。说是缘分，倒不如不来的好。你们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时不时的在一道题的不同解法上拌嘴。
“你猜我这次测试多少分。”
“没意思。”
“146，啧啧啧。”
“哦。”苏果然手里捧着本书。明晃晃的路灯下，你们两个慢悠悠的走着。
“你打算考哪个大学？”
“清华。”
“你为什么话那么少。”
你对他的脾气捉摸不透，明明是个热心肠，热爱小动物，但偏偏有时候不近人情。三言两语就把人心态搞崩，无数个小女生的学霸男神，竟如此奇怪。他不回答你。
“大哥，就是那个小子。”角落，一个黄毛小子弯着腰向你们指来。
“喂！站那。”
你和苏果然同时转身，是之前的那个家伙，不容易，还记得你们。这次带了四五个人手里还拿着棍子。来势不妙啊。
“有事吗？”苏果然将你拉到身后，脸上没有丝毫动荡，“找我们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那人吐了口痰，“你就是那个书呆子苏果然是不？”
“对，怎么？”
“就是你惹我小弟的？谁给你的胆子？”那人逼的更近，苏果然怎能不怕，他温热的手紧紧握住了你的手，你像是接到暗号般，心里默数三个数就和他向前跑去。他拉着你义无反顾的向前跑 后面一群人追着你们。
跑到一个胡同，没路了。寒冷的东风吹的你们耳朵鼻头都通红，你们站在原地被围住。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就是啊，跑啊！”那人一棍子砸上来，苏果然紧紧的护住你，棍子落在他的肩膀。清脆的声音让你从头凉到骨底。
“你不是挺能吗？”那人步步紧逼，“怎么？这么拉啊——”
“你们要干什么！”你朝他们吼着，“我告诉你们，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
“啧啧啧，小妞脾气倒不小，你试试啊。”
你眼疾手快从地上捡起碎的啤酒瓶，这次换你挡在苏果然身前，你挥舞着酒瓶，“都起开！划伤了我可不负责！”
他们一点儿也不怕，一个人一棍子砸在你的手腕，一阵刺痛让你把酒瓶丢下。
“就这？”几个人围上来用脚踢着你们。
苏果然把你护在身下，你只觉得耳边十分喧闹，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觉得没意思。带头的那个人拿起一块板砖，“啧啧啧，这么个小白脸挨上这一下能抗住吗。”
“别动他！”你听到后即便身体已经麻木也极力推开苏果然。他们可不那么怜香惜玉，一板砖砸过来你顿时觉得一阵眩晕。他们也不敢相信，你竟然不躲。苏果然更是没想到你替他挨了这么一板砖。几个人吓得扔下板砖就跑，苏果然摘下围巾擦拭着你额头不断涌出的红色液体，“喂，醒醒啊——苏果然！”
你什么也听不清，只觉得头很沉。
苏果然没见过这场面，急的嗓子嘶哑，他带着你在街上拦车，这个点没多少车来往。不知道过了多久，你再睁眼已经躺在病床上。对面床躺着苏果然，身边的刘奕君趴在床头睡着了。你只觉得浑身难受，嘶哑的声音不断干咳。
“厌厌，厌厌。”刘奕君立马起身。
你被他缓缓扶起，看看时钟，已经五点半了。
“该去上学了……”你有气无力的。
“上什么学，医生说了你是中度脑震荡加上手腕骨折和多处软骨质挫伤。”刘奕君给你倒了杯热水，眼底满是心疼，“厌厌，对不起，对不起，爸爸的错。爸爸没保护好你。”
“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就像是一场噩梦般，吞噬着你仅剩的理智。
“苏果然呢。”
“他妈妈刚走，说是公司有事儿。他肩骨骨折加上重度贫血，刚睡下没多久。”
听到他没大碍你点点头又躺了下去。好险，你摸着头上缠着的绷带，只想赶快出院。又小睡了一会儿后你录了笔录，苏果然也醒了。
“喂，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吧，要不是有你，那一脚脚可都踹在我身上了。”
“你都替我挨了一砖头……你傻吧，怎么不躲。”他声音越来越低，满是愧疚。
“我现在不是没事儿吗？”
“那也……”
“行了行了，你还说我烦呢，你现在叭叭起个没完。”你平躺着盯着天花板。
剩下这些日子你们一同在医院度过，定期有老师来给你们补课。刘奕君也日日守在跟前不离寸步，生怕再一转身你就又出事儿了。
“厌厌，以后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刘奕君看着穿上绑着石膏缠着绷带的人儿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儿。
“爸爸……没事的。”你紧握住他的手，多想抱抱他，让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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