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6

“内个……苏果然，这道题怎么算啊。”

“你好笨啊，把这个公式带进去啊。”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你笨，但却说的你心服口服，你确实不如他们。你只能撇撇嘴，是够笨的。好在有个学神同桌。

“我听说你和我是同一个小区的，你能不能……”你扯扯他的袖子，声音越压越低。

“不能。”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你。

“好吧……”

本来还想借着这个由子沾沾学神的光辉开个小灶什么的。总归还是得靠自己。高一和初三完全不同，要累得多。每天放学天都乌黑了，一排的路灯也有照不见的黑暗。你自小怕黑，依稀记得小时候挂在刘奕君身上，还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出，时不时的拿小手薅一下他的头发。不知这几日是怎得，他经常来晚，等你都快到家了他才下楼准备去接你。你也懒得再抱怨什么，只当时他忙。不过也倒怪，他也经常不在家，碗里的饭菜都凉了，有时甚至都没有饭菜给你留。

“小妹妹，刚放学啊——”几个纹着图标的高中生将你围住，你认出来了 这是对面那条街的职高学生。

“对不起，让让。”你前后被堵住，他们不放你。

“果然是好学生啊，就是不惜的搭理我们。”旁边一个较为矮小的男生说道，“啧啧，也不知道在牛什么。”

你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虽不算矮但也博不过他们。总不能把书扔下跑吧，你可舍不得。

“跟我处吧 我养着你，整条街就没有不认识我的。”带头的那个男生嘴里叼了跟牙签，贱嗖嗖的朝你靠近。

“起开！”

“给你脸了？你打听打听去，整个街谁不认识我赵哥？我就看你一个人走夜路，怎么？是不是有别的男人？”

“闭嘴！”你真巴不得一刀子捅死这些人，本来心情就不好。

“喂？警察叔叔吗？我们这里是南大街xxx路的xxx高中，这里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铿锵有力，“是的，一共有五个人围住了我们。”

你转头便看到苏果然镇静自若的巢电话那头报地址，那一刻你感觉他比路灯还要耀眼。

“大爷的！小子，我记住你了！”那几个人也是怂，扔下几句狠话便四散逃去。你站在原地仿佛做梦般。

“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吗。”你没有动地方。

“我是谁？”他笑着将手机关上，他没有报警，那只是个截屏而已，“走吧，还期待他们再来一次？”

你撇撇嘴，他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他就走在你的前面，比你高，但有些瘦，有点儿像个电线杆子。

“那个…你为啥要帮我。”

“嗯？”

“你不是不愿意搭理我吗。”

他并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只是往前走着，看你走得慢就蹲下系鞋带，“以后九点半去三楼大厅等我一起。”

“哈？”

“实践楼的三楼大厅，听懂了？”

“知道了。”这真如一场梦般。

真应该庆幸，庆幸他没那么冷血。要不是他你现在能不能回去就不一定了。想到这你多少有些怨言，刘奕君也不来接你了。下了课基本就没公交车了，说不生气是假的。

“喂，拿着。”到单元楼他把一个手电筒扔给你。

“啊?”

“你们楼道灯坏了。”

“谢谢，还有，我不叫喂。”

他转头就走了，手电筒的把手还有些温热，那他呢？这小区算不上老小区，但灯不亮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你拿着手电筒一格一格的往上走着，或许是有些多虑你一步三回头，总觉得后面凉飕飕的，转眼间你就被绊倒了。

“谁这么讨厌！把箱子放在这里！”你扶着墙缓缓站起来，手上蹭了一手的白粉末。那些收废品的总是爱把楼道占上，即便沟通了很多次也不济事。小腿磕在了台沿上，淤青。还好也快到了，你一瘸一拐的上了楼。家里依旧空荡荡的，难为他还想着家里还有个女儿，给你留了碗蛋炒饭。你第一次厌恶这个家。之前你们都是一起窝在沙发上吃蛋糕的。你气的把鞋子把钥匙狠狠的摔在桌子上便回屋去了。打开灯才发现，脚踝依旧扭伤了。

果真是爱来去匆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你拿出已经积灰的红花油朝脚踝处敷去。苏果然家就在对面那栋楼，房间和你正对着。你看见他正在课桌上写着些什么。

“到家了？”也不知道他从哪加上的你。

“嗯。”他明明知道你就在对面，都看见灯亮了。

“手电筒自己拿着用吧，记得给它充电。”

“知道了。谢谢。”

一个生活八年的养父还不如认识了一个周的同学！真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 甚至连个消息都不回。

凉透的蛋炒饭浮着油，几个饭粒结成块，看着没多少食欲，你宁愿饿着也不要吃。这空荡荡的家有些阴冷，无尽的黑暗正在一丝丝的消磨着你的性子。还真得感谢他给了你一个家。你一抬头便能看见苏果然正伏案奋笔疾书。

门开了……刘奕君还知道有个家。看样子心情不错，嘴角还扬着笑，看到这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抬头便看见你在阳台上，客厅没开灯，看不清你的脸。笑容明显僵了僵。

“厌厌回来了啊，本想着去接你来着。”他拍拍你的肩膀。

“您自己看看几点了。”十一点了诶。

“哈哈哈，瞧我这脑子，爸爸答应你 以后一定准时！”他笑着扯下领带便看见桌子上没动的蛋炒饭，“还没吃东西呢？”

你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说，像个守空房的怨妇一样，真想问问他上哪沾花惹草去了。本就长着张让人想入非非的脸。

你什么也不说，一瘸一拐的回到卧室。他看见你一瘸一拐的腿和回来时道口的废纸壳子，他都好悬没被绊一跤。他有点儿像个犯错的孩子，就这么愣在原地。他承认他是有些报复成分的 报复你把他推向曲可晶。再看看班级群里的消息：“今日几名职高生经常在晚自习下课在我校门口逗留、拦人，请各位学生和家长多多注意，尽量不要让孩子单独走路……”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拿起自己卧室里的医药箱推开你的门。

“厌厌……”他轻手轻脚的坐在你床边，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带着淤青的肌肤，是那么显眼。

“爸，还没去睡？”

“爸爸明天去接你，在校门口等我。”说着开始给你上药，你小时候经常摔伤，他总是会给你擦药。

“不用了，我和同学约好了。”

“能行吗？两个孩子 多危险。”

“爸，我不小了。”他和你置气，你便和他置气。

你硬是不让他去接送你，宁愿受着疼也一声不吭。凉凉的碘伏擦在你的脚踝上，缠上纱布 显得格外突兀。不好看。

曲可晶来了 他可不得去陪陪吗。想必是真的想成家了。你竟有股子醋意，这个女人抢走了你的父亲 抢走了你的刘奕君。但看着眼前这个给你上药的男人，眉眼是那么柔和，你竟舍不得怪责他。像小时候那样，趴在他腿上睡去。他看着你熟睡的脸庞，几缕丝发别在耳后。逾矩就逾矩吧，他多爱你。

眼前的女孩犹如一个少女 还有两年就18了。再养养吧。他可能曾经也有一丝羞愧，愧自己作为父亲竟对女儿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