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算是不欢而散,谢长安冷静了一会,遣人将程少商送回程府,让秋棠跟随,
站在长桌前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秋棠,让秋棠万万仔细打量箫元漪的神色,如若是压着怒火的便把信交给她
思年手中捧着一件薄衫,在谢长安扶着栏杆立在长廊远眺的时候披在她的肩膀上
如今已是春日,没那么冷,但谢长安还是没有把长衫脱下来
日暮西垂,谢长安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文华提着两壶梨花酿慢悠悠地推开了这扇门,谢长安从不喝酒,她的姑嫂说喝酒误事,她的外祖父说酒,是男人独享的
文人墨客饮酒写诗作赋,那样的场景她见过,却不动容,她独坐高台,冷眼看他们沉醉伤怀
可今日,谢长安看着她的阿母提过来的两壶酒,她想她的的确确想要沉醉一场,只是想的事情与做的行动往往是不一致的,她心里想着嘴上念着要好好沉醉一场,可到底是牵挂着程府的动静的,只是浅酌了两杯就将杯盏倒扣,仍凭文华再三劝酒也不理会了,文华见状也收了口舌,她没有束发,如瀑的长发披散着单手撑在地面上,一条腿屈起,她也放弃了杯盏转而拎着瓷瓶直接往嘴里灌,清澈的酒水从瓷瓶中涌出,落入她的唇中,她对着谢长安招了招手
“来,同阿母说说,你与嫋嫋起了什么争执”
谢长安跪坐在文华身边,她将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同文华细细讲来,她素来是个能把自己情绪管理的很好的人,无论早上心绪如何起伏,如今谈起也没有夹带任何私人的情绪
“可这才是嫋嫋啊,”文华抚摸着幺女的脊背,这是她很早就想说的话,可她愧对于自己的幺女,这让她无法理直气壮地进行说理管教,“嫋嫋一直是这个样子的,你不能要求任何人变成你希望你需要的样子”
“我知道,”谢长安再一次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她只是这样,也很好”
那个鲜活的样子,本身就和这个吃人的世道不一样,抛却她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幻想,只是看着程少商,谢长安想,她其实也会喜欢她、会欣赏她
谢长安如今闭上眼睛,眼前最先浮现的不是程少商那副拒不认错的表情,而是当时得逞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看着女儿如此模样,她的回忆好像也被拉到了很多年以前,那个时候的文华还只是文将军,而非谢夫人
她曾经也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她记仇而且一般当场就报,那个时候的文华也是嚣张明媚的人啊,只是曾经明媚的少女随着记忆慢慢淡化泛黄,变成了如今这个得体的大家主母
这么一想,其实还蛮伤感的,文华仰头将最后一点酒喝尽,她站起身,随意的拍了拍谢长安的头,谢长安觉得她的母亲醉了,不然不会像拍小狗一样拍她
当然,关于这一点,文华拒不承认,曾经的文将军可是喝着最烈的酒还能喝趴一群人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