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孤城旧事

上一世的子晟因为给霍家满门报仇，在城阳侯五十大寿时，私自调动军队，屠了凌氏满门。嫋嫋依稀记得，穿着一袭嫁衣去寻他时，那个少年将军眼中带泪，满身伤痕，悲戚地对着自己说：“少商，我没有退路了。”嫋嫋只要一想到这些，内心还是无比的痛。这一世，自己定要与他一起尽早查清孤城案，用正道的方法将与孤城有所牵连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子晟，你可是一直在查你舅父的血案？”嫋嫋试探性地问道。

“是，少商，霍家满门忠烈，如今就只剩下我和阿母二人，如若我不查清真相，无法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少商，你怎会知晓这些事？”子晟觉得很是奇怪。

“我依稀听你阿母清醒时说过一些，不要忘记报仇，帮霍氏报仇。”嫋嫋胡诌了一个借口。

“少商，此事牵连甚广，我不想你牵涉其中，你只需在府中做你喜欢的事情，做你自己，其他的事都有我。”子晟说道。

“子晟，你既与我成婚，那我们就是夫妻一体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难不成你还不信任我？你说过要与我做并肩同行之人的。”嫋嫋看着子晟认真的说道。

子晟有一瞬间的迟疑，内心正在纠结，既已决定与嫋嫋成婚，那便应当如自己的阿父阿母一般彼此信任，更何况如今孤城一案已有眉目，除凌益之外，自己已经把有关之人都处理干净了。想到这些，子晟定了心神，对嫋嫋说出隐藏在自己身上多年的故事。

“少商，接下来我要说一件我背负了十多年之久的事，少商，我说过要完全信任你，将最真实的我展示在你的面前，那我便告诉你。”

“好，我听着。”

“在十多年之前，有一日我与阿兄在杏仁树下玩。我的阿兄很喜欢吃杏仁，而我却对杏仁过敏，但是我与阿兄关系极好，我便爬到树上去给他摘。但谁曾想，我的衣服被树枝划破了，我怕阿母责罚。阿兄便想到要与我一同换衣服，那时候的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如此惨烈的事情。我将杏仁带去给阿父时，看到了至今难以忘怀的一幕，满地的鲜血，一直流一直流，流到我的脚下，那是我阿父的血，我眼睁睁地躲在屏风后面，看着我的阿父，那个威武神勇的将军，身上所有的血都耗尽了。我的阿父就这样死了，而我却一句话也不能说，随后我便逃到外面，发现城内尸横遍野，那夜还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子晟说到到这里，浑身颤抖，眼神中带着狠戾。

嫋嫋听到这里，想着那时候弱小的子晟，一阵心疼，亲亲的抱住他：“你慢慢说，我会听着，如果你不想说了，就停下吧。”

“不，我会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你。”子晟扶着嫋嫋，随后继续说道：“我发现所有城内的人都死了，我哭喊着阿母、阿兄、阿姊，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我。正当我绝望之际，我的姑母冲出来捂住了我的嘴巴，让我不要出声。我们在大雨中回过头发现城楼上挂着人头，那是我的阿父阿母和阿兄，那一刻我的世界都黑了。姑母怕我出事，我们在死人堆里躲了两天两夜。最后我们逃了出来，东躲西藏，我的姑母本就娇生惯养，却为了我一路乞讨，经历生死，在两年后我们终于回到都城，见到了圣上。”

“子晟，那杀你家人的人是谁？”嫋嫋带着心疼的眼神柔声问道。

“少商，接下来的话可能很荒谬，但是却都是事实，是我的姑父——凌益。少商，我不姓凌，我姓霍，我叫霍无伤。”子晟说完，松了一口气，压抑在心里多年的旧事在嫋嫋面前吐露出来，他仿佛得到了一瞬间的轻松。

“那你是霍翀将军之子？”

“是，少商，你可信我？”

“我信，子晟，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惨烈的往事。”嫋嫋的上一世定格在与子晟退婚后，只知道子晟是霍将军之子，但却不知道孤城旧案的这么多细节，如此一来，嫋嫋更心疼子晟了，虽然他弃自己于不顾，但是自己气的是丢下自己的那个他。如今他选择将所有的事情告诉自己，那这一世便换自己来好好保护他吧。

“子晟，我会陪着你的，你要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你要查案，我随你一道去，你要收集证据我也会帮你。”嫋嫋坚定地说道。

“嫋嫋，谢谢你，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便再也不会觉得孤独了。”子晟紧紧地把嫋嫋揽在怀中。

“子晟，如今只差寻找凌益的线索了，你说过凌益是在背后偷袭霍将军，才让霍将军死于非命，那他的理由是什么？”

“凌益怕自己惹祸上身，他贪生怕死，他暗地里与戾帝余孽勾结，他通敌卖国，才导致了我霍氏一族惨死，孤城全城百姓陪葬。我查了许多年，雍王等牵涉其中的人都已经伏法，但我查了凌益许久，却一直没有头绪。”

“子晟，姑母回来后为何与凌益直接绝婚？凌益为何在没找到姑母前，就很快娶了淳于氏？这其中定有什么联系。“嫋嫋分析道。

“少商，你这话提醒了我，淳于氏与凌益成婚以来，感情一直不好，如今都到了有些水火不容的地步。那他们那时成婚一定是有某种阴谋。”子晟冷静下来说道，真相呼之欲出。“我会尽快让阿飞和阿起去查，少商谢谢你。”

“子晟，或许汝阳王妃是个突破口，淳于氏一直与汝阳王妃交好，怕不是想要找一个靠山。“

”好，我也会私下派人去汝阳王府查探一番。”子晟回答道，言语中对嫋嫋充满了爱惜，得妻如此，真是三生有幸。

“子晟，你往后要做什么事就都去做吧，只要保护好自己，让我不要太担心。你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也可以告诉我，我定会想办法与你一道完成的。”嫋嫋靠着子晟说道。

两人相拥无言，夫妻之间便是如此，只要是信任有加，彼此坦诚，那么再大的难关都会一起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