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章

平儿抿嘴笑：“大奶奶这是说笑了，谁不知道我家奶奶是个直率的，心里想什么脸上就露出来，哪里会苛责人？”

凤姐乜斜着李纨，做出得意的样子：“听听，听听，还是平儿最了解我。”又扭头冲平儿笑道：“好平儿，你这样维护我，奶奶回去就赏你。”

两人说笑了一阵，凤姐这才把来意说了：“大嫂子日常要照顾兰哥儿，本不该来打扰你的。只是我这些日子身子着实不好，不怕大嫂子笑话，如今我月事没有一次准的。前儿大夫还说呢，说我再不好好将养，只怕将来会不好呢。”说着红了眼圈：“不瞒嫂子说，现在我和你兄弟还算得上恩爱，他如今也肯收心了，我怎么着也得再怀一胎才甘心。”

凤姐拿自己的身体说事，李纨便不好推辞，她想了想道：“我如今呢确实抽不出多少空来，不过我看二妹妹和三妹妹也大了，可以学着管事了。姑妈家 的黛玉比二妹妹还小些呢，已经独立撑门户了。我想着老祖宗时常说咱们家今时不比从前，家里的女孩子也该学着懂事。不若就让二妹妹和三妹妹帮我，你看如何？”

凤姐知道李纨早些年被贾珠之事伤了心，如今轻易不愿揽责任，便点头笑着答应：“大嫂子想的再是周到不过，如此，我便去告诉二妹妹和三妹妹一声，问问她们愿不愿意。”

探春和迎春有什么不愿的，迎春还好，是个佛系的性格，本要推辞的，是她的大丫鬟司棋劝说：“姑娘的姨娘早就没了，大太太是个只管自己的，姑娘再不为自己打算，将来可怎么好？难得两位奶奶愿意让你跟着一块理家，这是多好的事，姑娘怎么往外推呢？

你看同样都是姨娘生的，三小姐在府里可比你好过多了。莫非就是姑娘比三小姐差吗？别人不知，咱们自己屋里，谁不知道姑娘心里是有成算的。不过是平日不争不抢不爱出风头，万事不放在心上，也轻易不去老太太面前承欢，便显不出你来。

但是姑娘，当今世道，身为女子，除非把头发绞了做姑子去，凭你如何尊贵，都是要嫁人的。难道姑娘将来嫁了人也是这么不争不抢？姑娘这样的性子，若是遇到那有君子之风的，也便罢了。但若是不幸遇到那混账的，姑娘这样泥人一样的性子，可怎么过呢？”

迎春被她说动了心，有些迟疑道：“但是这府里终究是二太太当家，我是隔了房的，这样贸然去管事，岂不是会得罪二太太？”

司棋恨铁不成钢：“我的好姑娘，才说你心里有成算，怎么如今反倒迷障了？府里是二太太当家不假，那不过是因为咱们太太出身不高又是继室，这才让二太太管事的。但是咱们大房大老爷和太太俱在，无论怎么着，明面上二房也不能越过大房去。且姑娘的亲哥哥嫂子也是管事的，姑娘便是跟着学一学，谁又能说什么？再说，这回可是二位奶奶都同意的，你怕什么？”

迎春想想司棋的话，觉得有道理，遂答应了。

探春则是个心中有丘壑的，前世她也是早早就预感到荣国府会衰落。这次李纨和凤姐让她跟着管家，她自然没什么不愿的。

至此，迎春和探春便开始跟着李纨一块学着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