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章

李纨笑着站起来迎接：“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扬声叫丫鬟：“素云，给二奶奶上茶。”，又对贾兰说道：“兰儿，去旁边隔间写去。”

贾兰听见李纨说，小身子从椅子上爬下来，握着小拳头冲凤姐施了个礼，肃着一张小脸：“给婶婶请安。”，正经的模样配上奶声奶气的声音，格外逗人乐。

凤姐忍不住笑起来：“哎呦呦，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大嫂子好会教，这么小的人儿就已经这么可人疼了。”说着伸手摸了摸贾兰头上的小鬏鬏：“好孩子，听你娘的话，去玩吧。”

贾兰答应一声，面对李纨和凤姐躬着身退到门口，这才转过身走了。

凤姐一直望着贾兰出去，这才看着李纨笑：“大嫂子把兰哥儿教的真好，真真让人羡慕。”

李纨莞尔一笑：“什么好不好的，只不过希望他好好长大，不长成个纨绔，我便也对得起他父亲了。”

因说起贾珠，凤姐也沉默下来，原来在府中争权夺利时，她对贾珠的去世并没有多少悲伤，一个隔了房的大伯她能有多少伤心。甚至在心底里还隐隐的有过暗喜，贾珠去了，李纨被迫敛起所有锋芒，宝玉没有长成，府中小辈中自己和贾琏便显得十分重要了。

但如今家里败落了，凤姐才知道若是贾珠还活着，家中或许是另一番景象也未可知，贾珠读书比宝玉可强多了，若是没有去世，说不定早已取得功名。

她心中叹了口气，这都是命。自己在闺中时多少人求，父亲却想着把自己嫁到荣国府。贾琏是大老爷贾赦的独子，将来极大可能会袭爵，到时自己也是诰命夫人了。府中当家的二太太是自己的亲姑妈，对自己只有亲近的。婆婆是继室，出身又低，在自己面前自然撑不起正头婆婆的架子，这是一桩看上去四角俱全亲上加亲的再好不过的婚事。谁能想到不过几年的工夫，家中就败落至此。

倒是李纨先笑起来：“还没问你呢，如今老祖宗和二太太都不在家，你不去理事，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凤姐嗔了她一眼：“大嫂子这话说得可亏心，我虽然没有天天过来，但谁不知道我也是隔三差五的就来你这里的。怎么就让你说的好似我常年不来似的？”

李纨听凤姐这样说，忍不住笑着把桌上摆着的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好好好，是嫂子说错了话。这是今儿碧月刚做的点心，加了梅花，快尝尝。”

凤姐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嗯，不错，甜而不腻，又带了一股梅花的清苦。碧月的手艺越发好了。”碧月站在旁边抿嘴笑：“不敢当二奶奶的夸，二奶奶喜欢，就是这点心的造化了。”

凤姐笑着看向李纨：“看看，人都说你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却不知你肚子里有货。就连你调教出来的丫鬟都生了张巧嘴。”

李纨撑不住笑道：“快吃吧，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平儿，你家奶奶平日就是这么厉害的？天可怜见，天天的你怎么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的。”说着还合掌念了声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