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墨兰172

见露种眼眶泛红，沉默不语，云栽又道:“你且看着吧，等你小妹的嫁妆攒够了，他们指定就叫你归家，然后给你寻一门亲事，到时还能收点聘礼来补贴你两个哥哥，至于你有没有嫁妆，到了夫家会如何艰难，他们可不会多问一句，那会儿你去找谁哭？你说说你，要不是跟着娘子这么个宽和大方的主子，又得了机会识了字、明了理，知道为自己留条后路偷偷攒了一些钱，按着你原先老实的性子与那你家里人的德性，你觉着你最后还会剩什么？自己好好想想，真落到那个地步，就说惨不惨吧！”

“你别说了，我会好好想清楚的。”露种抿了抿嘴，一脸的忧愁。当然了，她知道云栽说的没错，也不是在吓唬她，若不是她运气好跟了个好主子，云栽说的那些话，恐怕就是她日后的下场。

云栽也不勉强，更知道点到为止。这些话虽然憋在她心里已久，但她从来没说过一句，只是平日里不时提醒露种多为自己攒些体己罢了，毕竟那始终是露种的父母亲人，她不好多言。今日若不是话赶话说到了这儿，她也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不过她也明白露种心里的无奈与纠结，身为局外人她看得清楚自然可以张嘴就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于她而言不过是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罢了。可露种不一样，她身在局里，那些吸血虫又是她难以割舍的血脉亲人，哪怕对她没有疼爱，到底也生养她一场，是她的亲人，哪里就能那么洒脱的一两句话就能全都割舍了呢？

“不急，你小妹翻了年才及笄，寻摸到合适的人家出嫁起码还有将近一年，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清楚自己的未来，不用逼自己现在就做出决定。若是想不明白，可以去问问娘子，娘子博学或许能为你指条路，别急。”云栽拿出手帕，轻柔的为露种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叹道:“不管你最后怎么选都行，没人逼你非得选哪一条路，也别觉得好似对不起谁一样，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我们总归都会站在你身边的。哪怕你最后归家嫁人，我们也依旧是姐妹，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我与芙蓉也是会帮你的。”

露种点点头，对云栽感激一笑，“我知道了，会好好想清楚的。芙蓉是咱们三个里年纪最小的，她家里对她也疼爱，如今还没给她递话让她归家，怕是想着好好给她物色个好人家，或者请娘子帮忙物色个好夫郎，若说咱们三人能嫁得个如意郎君的，恐怕就是她了。”

“那也不一定，还不是要看她怎么想。”云栽笑道，“别看她年纪比咱们小，主意却比咱们正……”

两人抛开刚才沉重的话题，聊起了其他的小事来。

屋里，墨兰与梁晗正在下棋上。墨兰用手衬着额头，游刃有余的落下一子后，懒洋洋的喝了一口茶，看着坐在对面梁晗，缓缓开口道:“昨日去忠敬侯府探望与张大娘，我们说着说着，就说是了要订娃娃亲呢！”

梁晗一边专注的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一边不忘回墨兰的话，“万一日后瑾儿不喜欢郑家姑娘，或者咱家姑娘不愿意嫁去郑家呢？”说完，他才将手里的棋子落下。

“我与张大娘子也说起了这个问题，后面也说好了，先交换信物，若是两家孩子彼此有意那就结两姓之好，若是其中有一方对另一方没有这个心思，那就算了，不能勉强孩子。”墨兰装作没看见梁晗的漏洞，随意下了一个地方，“我还说了，先不告诉孩子们娃娃亲一事，免得他（她）们被此事束缚住了，为了履行长辈之间的约定从而勉强自己。”

“你们俩不亏是手帕交，想法都如此特别，别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你们订了娃娃亲，还不告诉孩子，让孩子自己去做选择。”梁晗挑了挑眉，琢磨了一下措词，才道:“真是特立独行呢！”

见梁晗落了子，墨兰紧随着落下一子，然后把提掉的白子一粒粒拾起放在自己的棋盒上，笑着道:“官人你快输了，得好好想想该如何挽回败势了。”说完，又回答刚才梁晗的话，“我们这不叫特立独行，是自己也当过姑娘，知道女子嫁人犹如再次投胎，得好好选择，更知道如何为孩子考虑才是最恰当的，这叫不默守陈规。”

“什么话经你嘴里说出来，都有了不一样的诠释。”梁晗将手里的棋子放进自己的棋盒里，“想不出破局之法，我又输了。”

墨兰活动了一下肩颈，示意芙蓉将棋盘收起来，才道:“都下了一个多时辰了，不下了。”

梁晗起身走到墨兰身侧坐下，一边为她揉肩，一边说道:“那就不下了，今日我休沐，咱们好好说说话。昨日下值时，我听顾廷烨说过几日他要在澄园宴客，是乔迁新居的宴会。”

“哦，是吗？”墨兰懒懒道，“那日可能很会热闹呢！”原本该是张桂芬嫁给沈从兴，然后在那日与小邹氏闹起来，如今恐怕是高氏与小邹氏闹事了。张桂芬为了英国公府尚且还能忍着小邹氏一二，就算闹起来也不会控制不住，但高氏就不一样了。高氏后台硬，可不怕小邹氏这个身有诰命的贵妾，也不会因着沈从兴是国舅就委屈了自己。那小邹氏又不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小沈氏也不懂政治上的事，两人都不懂上头那两位的谋算，针尖对麦芒的高氏与小邹氏掐起来，又有一个拉偏架的小沈氏搅和在其中，可想而知那局面恐怕难以控制住了，这汴京城怕又要有新的谈资了。

梁晗没理解墨兰话里的暗指，只以为墨兰说的是人多热闹，便点头道，“是啊，以顾廷烨如今的身份，想必那日去的人很多，确实很热闹。”

墨兰笑了笑，没解释自己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