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墨兰171

含辉院新的夏装发了下去，院里的下人们发现今年的夏衣的用料与往年有些不大一样，更透气轻薄了不说，每人还多了一件单衣，各个都喜上眉梢，暗道墨兰这个女主人就是大气，连带他们这些粗等下人生活水平也提高了。

院子里的小花园阴凉处，云栽脸上带着笑意，对身边的露种道:“瞧瞧，咱们这院里各个喜笑颜开的，跟过年似的。”她心里清楚，这梁府面上瞧着是花团锦簇，可主子与下人也多，这开销便大了，最下面的下人也不过是能吃饱罢了，若比起主子跟前的得用的奴仆们，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了，也难怪这些人得了一丁点好处就喜得跟什么似的。

“这不是咱们娘子宽厚么！”露种笑道，“前些日子老太太给的那几处庄田的几个管事不仅倚老卖老，还把娘子分发给下边人的赏钱都昧下了，不仅被娘子严惩了一顿，还把他们的契书连人一并还给了老太太，让老太太自己处理她的陪嫁人房，也让其他有小心思还在观望的掌柜管事什么的一下就老实了。梁府其他院里如何我不敢说，就咱们院里上下谁还敢无故折腾下面的人，克扣他们的福利呢？”

“他们是个什么东西，以为是老太太的陪嫁，跟了老太太多年就敢胡来，还以为咱们娘子顾忌着老太太不敢下手处罚，如今叫那些心思浮动的好好看看，即便娘子罚了便罚了，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也只怨他们运气不好，也让他们看清楚老太太可有说一句什么？”云栽说到这，压低声音道:“昨儿娘子问我可有中意的人家。”

“娘子是想让咱们出嫁？”露种急急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云栽摇摇头，“娘子倒也没让我嫁人，就是问问我的意思，给我时间好好考虑，想好了再同她说。娘子说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是想留，还想走都由我自己决定，她不干涉。若是我想走或者我想嫁人，让我自己好好选一户好人家，或者她帮我挑几个不错的出来，我再自己选一个也成，都看我自己的意思来。还说我若是想要嫁人，她会给我准备丰厚的嫁妆，日后也会为我撑腰，有她在一日，必不会叫我受夫家的气。若是我嫁人了还想继续跟着她，就让我去打理铺面的事项，不叫我没了进项后便没了底气。如果我不想嫁人也不想离开，想继续跟着娘子，就等小郎君三岁开院后，去照顾小郎君，日后管理小郎君院里的小厮丫鬟仆妇。以后叫小郎君给我养老送终，叫我能富足安稳的过完后半辈子。”

“你是怎么想的？”露种问道。

“你也知道我自小就没了家人，是林娘子从人牙那儿将我买来伺候咱们娘子的，我说是陪着娘子一起长大也不为过，我重来没想过离开娘子身边后会如何。”云栽随手折了一丫树枝，拿在手里慢悠悠的摇晃着，“在盛府待了这么些年，又随着娘子来梁府，还与娘子一起见到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这夫妻之间的事也听了不少，我觉得嫁人也就那么回事儿。这嫁了人可不必伺候人轻松，上要孝顺老人，中间要体贴夫郎，下边还要照顾夫家的弟弟妹妹与自己的子女，这夫郎是个体贴的倒罢了，若是个不知好歹的，我还不落不得个好。万一家里弟妹多，恐怕还要将自己的嫁妆贴出去安排他们的嫁娶事宜，整个就一家子的老妈子似的，想想就觉得累人得慌。都是伺候人，我做什么要出力还要出钱，还要事事周到体贴，更要操持一大家子人的事，如此我还不如留在娘子身边更舒服呢！娘子是个心疼下边人的，从没苛责过我分毫不说，待我还好，每日要做的事也不多，很轻松，还有例银与新衣服拿，这多好啊！等日后要是老了，还有小郎君给我养老，说不得还会指派个丫头来照顾我，我做什么嫁人呢？”

露种觉得云栽会这么想也对，若不是她有家人要顾及，她只怕也会如云栽这么做。只是她与云栽不同，到底要多些顾虑，“唉，你就一个人，想怎么选择都由你说了算，我就不知道该如何了，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

云栽瞥了露种一眼，眼里有心疼与无奈，只能劝道:“我也不给你出什么主意，这事儿只能你自己考虑清楚。我是咱们三人里年纪最大的，所以娘子才先问了我的意思，保不齐用不了多久娘子就会询问你的意思了，你得好好想清楚在做决定，莫要后悔就是了。咱们三人同在娘子身边伺候多年，我是没有家人的顾虑，因此娘子给的银钱都存着没动，那些攒下来的钱说起来也比普通农户人家都富裕不少。芙蓉虽有家人，但她家人也算疼她，可没将她手里的钱全都拿走，每月她只给了一半贴补家用，娘子额外的赏钱与另一半的例银她都自己攒做体己，日后可都是她自己的。”

说到这里，云栽叹了一声，才道:“你就不同了，你年纪不大就签了活契到娘子身边伺候，每月的例银哪次不被你家里人收刮得一干二净，要不是娘子大方额外给的赏银多，你怕是一分一毫都攒不下来。你大哥娶媳妇用的是你攒下来的钱，你二哥也一样，连他们盖的新房都从你这拿的钱，每次都用血脉亲人来压你，也不为你的将来多考虑两分。现如今你也不算小了，翻了年就十八了，他们若是在乎你，早就叫你回去了，一直没吱声不就是想让你在攒些钱，好让你小妹有嫁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