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此夜一舞间（上）

血……全是血……刺目的猩红，大雨冲刷不净的哀嚎，呼救，哭喊，似远似近。

“是陈二婶！”

珊珊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熟悉的村子好像被黑夜融成了一团，连路都分不清。

“二婶！二婶！你在哪？听得见吗我是珊珊啊。”

雨幕中，好像哪里都有影子，又哪里都是火光，偏偏看不清哪些脸。一道疾风划过，刀气刺的珊珊脸颊生疼，还没等她站稳，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梅清香。

“是天佑哥”珊珊带着最后一个念头，眼前彻底一黑，不省人事。

司马玉龙抱着怀里的人儿，看着眼前宛如人间地狱一般的情景，脸色苍白，眼眸满是震惊与痛苦。

司马玉龙呐喃喃低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的命令出来问题……”

跪于一旁的金甲武士闻言猛的抬头，语气里满是疑惑:“国主，不是您的命令吗？密报里说，这隐仙集，是屠龙会潜伏伪装之地，已被您亲自查出，让三千羽林天军于九月初七亥时，尽数歼灭，不留活口！”

司马玉龙听完，瞬间大怒，“一派胡言！我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够了 此事姑且不论，让千夫长和禁军统领来见我！”

说完，抱着珊珊大步离开，未曾注意到留下武士依旧跪在原地。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红和剑上依旧残留的余温，嘴角却勾起了一丝诡笑。

玉龙将珊珊送回了她自己的屋子，提她擦干发间水分和脸上泥污，看着珊珊苍白的脸庞，沉沉叹了口气。“今日之事……”

吩咐两个亲兵守在门口不得有误。跨上自己的墨雪，向砚山奔去。一路上，尽是尸横遍野，有黑衣黑面的屠龙会，亦有金甲禁军，玉龙面色愈来愈沉，咬紧了牙，快马赶去。

砚山朔北，是一面飞地，四周孤立无援，也无可供埋伏潜匿之势，这也是当初玉龙将战场定在此地的原因。此时，这里火光接天，亮如白昼。

他一眼就看见赵羽横刀立马与中央，与一众黑衣人遥遥对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满地尸骨，缠绵的水汽，踏坏的紫琳秋，珊珊苍白无力的容貌，刺鼻的血腥气，像一场梦魇，像一张蜘蛛网，浓浓的将他包围，抽身不得，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赵羽看到他的身影，连忙挥舞军旗，让阵列分开一条道。接过下属呈上的配剑，缓缓带马，走向前方。

对面的首领，着一袭青色重甲，手提一柄六尺斩马刀，头部未被铠甲包围的地方，露出一双戏谑狭长的眼睛，眸子里的贪婪和恶意，在火光的照映下，分外刺目。看着这双眼睛，司马玉龙眼神一滞，瞳孔收缩，凝出了冷意。

“叶麟。”

“司马玉龙，又见面了。别来无恙乎？”

叶麟用轻佻沙哑语气，不怀好意的看着。

“托你的福，本王一向都好。”玉龙神色平平，看不出喜怒。

如果抛去剑拔弩张的气势，真像两个许久未见的好友在问号。

“都好？”叶麟眯了眯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可是我听说，你的人，为了杀我，把一整个无辜的村子屠的干干净净呢！”

瞬间，场面一窒。

赵羽怔怔的望向司马玉龙。玉龙皱紧了眉头，看向他的目光，很是奇怪。示意赵羽走近些。

低头附在他耳边轻语:“不是我们的人。人数不对”

“可调遣羽林天军，必须持虎节符，还要统帅手谕……可统帅，是我。”赵羽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胸肺间像是灌进了冰水，彻骨的寒意。

玉龙摇了摇头，示意他站在一边。看向了叶麟，朗声道:“叶麟，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初你与你父叶相，叛国通敌，私开城门。今日，新仇旧账，就一起了断吧。”

叶麟眼中的寒意更甚几分，恨声道:“司马玉龙，少在这惺惺作态装什么大义凛然。好，今日，我就用你的血，祭奠我父王！”

“冥顽不灵。”

玉龙不再理会，拍了拍赵羽。

“小羽，先擒下这逆贼，自有分说。”

赵羽闻言，勉强提起了精神，举起军旗，快速挥动。金甲战士依令而动，像一股金色的潮水一般，将屠龙会吞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