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玫瑰的终章（二）

“小姐，”一个纸扎似的嬷嬷敲门而入，空洞的声音冰冷地淬入人的骨髓，让人不禁周身一寒，“罗夫人请您去打麻将。”

“我的玫瑰还没修剪好，还有劳嬷嬷和罗太太说一声，我一会儿便去。”莎乐美原想斟酌应付，话语却蜂拥入她的咽嗓中，让她不吐不快。

“那我先替您叫黄包车了。”嬷嬷躬了躬身，从身后抓出了一人，正是白苓，“奴婢今儿看到有丫头在公馆里乱窜，本想责罚，但见是小姐名下的，便只是训诫几句了事。还望小姐能管束好丫头，莫要让她坏了府里的规矩。”

莎乐美看着嬷嬷那粗暴的手段，暗自蹙眉，却也只是按捺心疼，和颜应付几句，将那人打发了事。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说？”白苓凑到窗棂边，搂住莎乐美的臂膀，“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地方除了这楼以外，都有透明的边界挡着。远看去，便只是些亭台轩榭、假山沼池了。”

莎乐美一顿，指向那片玫瑰花海：“那这是什么？”

“沼池呀。眠眠，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这都忘了。”

“好啦，你看，这是什么？”莎乐美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扬了扬另一只隐藏在裙褶中的手，手中执着一本雕着玫瑰花纹的本子，“这是我看花海时，在窗棂和书架间的缝隙里发现的。”

白苓眼前一亮，接过本子翻读倒：“我不清楚他是否也爱我，就像江南那温柔乡里，望不见法国巴黎的楼外满园的白玫瑰。我的爱，梦也似的沉湮在白玫瑰下。但前未婚夫已经失踪三年有余了，我终于与江南首富的嫡子订婚了。我很爱他。”

白苓在莎乐美清冽的目光中一滞，眼神浑浊了一瞬。而后，她鼓起双颊，仔细辨认着最后那一行被泪水模糊的字迹：“月，下，疏，梅……似伊好？”

莎乐美听后一挑眉，“月下疏梅似伊好”叹的是物是人非、人面无踪，与上文总体的情爱缱绻大有不同。

“小姐，”那嬷嬷机械地敲了敲房门，“黄包车已经叫好了，夫人也来催了。国王街的Hearts小姐给您寄了一封信，并让人向您表达她不能款待您的惋惜之情。”

莎乐美听闻，同白苓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开门：“嬷嬷，我收拾好啦，您呀可别催了。”她一晃身，挡住嬷嬷看向白苓的视线，“就是不知……嬷嬷是否能现在将信给我呢？”

莎乐美在绿色面纱后甜甜一笑。蜘蛛在绿波中飘摇，化作她唇边的一朵青痣，晃得人眼花缭乱。在细看时，美苓二人一乘上黄包车，揣着那本日记本以及原主与Hearts小姐的通信集，怡然自得地阅读着Hearts小姐所寄来的信笺。

“莎乐美小姐：

见信如晤。

近来我新得苦橓二两，入口清雅回甘，乃是极佳的上品，特地想要请你一品。顺便讨论讨论从前你我共同翻译的那本《爱丽丝梦游仙境》新修的问题。

可惜苦于今日突然身体抱恙，怕难以相邀，便只得改日。预祝您新婚快乐。

Hear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