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当手术刀遇上大提琴

顾父起身背对着顾魏，双手背在背后，两个大拇指在打着圈圈。“魏芳，她曾经是华清音乐系的系花，还是首席大提琴手。”顾父的话，就像原子弹，炸得顾魏目瞪口呆。“爸，你……你是在开玩笑吗？”口齿伶俐的顾魏，被这劲爆的消息，吓得他舌头直打结。顾父回头瞪了一眼顾魏，“我开45分钟的车，山长水远的过来给你开玩笑的？”顾魏意识到刚刚的反应触动了父亲，马上乖乖闭嘴。

“魏芳那时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整天穿着米色连衣长裙，抱着琴谱，游走在女生宿舍和演奏训练厅。我们几个医学生，其实不约而同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征信社拍的照片那男人，「路人甲」，难道你不觉得他很脸熟？”顾魏拿起照片细细的端详起来。照片中的男人，大概60出头，但头发已经灰白，可能看上去要比真实年龄大。经过父亲一提，这，真的越看越眼熟，等到想起来照片中的人，不禁倒抽一口气，是他！“爸，我在德国，见过他，是吧？”顾魏不可置信地提出了一个疑问句。

“既然你记得你应该是在德国见到他，那就应该知道，他是谁了。没错，就是他！心胸肺外科的世界翘楚-程博文！他是我的同学，你妈一辈子的意难忘。”顾父再下一颗原子弹，顾魏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头皮布满了蚂蚁一样，一片发麻。

顾父回头，缓缓坐下来，手不禁抚上石桌上的木雕。“太像了，怎么会这么的像。当手术刀遇上大提琴。”顾父幽幽的说着。“爸，既然妈的大提琴那么厉害，为什么会转系？还做了麻醉师。”

“你媽以前是首席大提琴手，大提琴拉得行雲流水。我们几个大男生血气方刚，都同时追求她。自古佳人配才子，那时的程博文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我的成绩远远不如他，这结果不用说，他们就走在一起了。我当时也颓废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振作起来。程博文心高气傲，一心想去德国，根本看不上华清，我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进了华清轮调实习。时间长了，我对你妈的感情也没当初激烈，可能就埋在心底吧。偶尔回去学校一次，看见他们花前月下，好不唯美，我也以为这辈子跟你妈就这样擦肩而过。其实我也不知后来发生什么事，我再回学校时，程博文自个儿出发前往德国，而你妈她，剪短了头发，封了大提琴，还向医学系提出转系申请。当时的华清，医学院才子和音乐系才女劳燕分飞情海生波的消息不胫而走了。”顾父一口气把自己青葱岁月的前尘往事一下子抖了个精光，顾魏的目光再次落在老父亲身上，他佩服父亲对于这些能如此的释怀。

“爸，那后来怎么你又回头跟妈在一起？”顾魏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又一不小心，再次触碰到父亲淌血的伤口。40年了，本来以为早结痂愈合了，但实际上，除非自己没有动过心，否则即便下辈子，只要记得起那种感觉，依然痛彻心扉。

顾父凝视着跟前的木雕，眼神还是那么的热烈。“顾魏，其实与其说我以前觉得你跟林之校不适合，倒不如说我们都不相信爱情。我真的不相信，你们能为对方付出那么多！还不敢直面原来自己的儿子做得比自己好，男人多了！”顾父伸手拍了下顾魏的肩膀，“那时我每个星期回来医学院看到你妈，抱着原文书在死磕，因为她是艺术生过来，只能跟着新的一届学生重考进来，比其他人辛苦多了。看着她刻苦的样子，我尘封起来的感情又蠢蠢欲动了，但我也明白她刚结束上一段感情，不会那么快接受第二个，那就一直陪着她温习，做指法，日子倒是过得平平静静的，没有人再提起过程博文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