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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落日的心跳

余容逅被自己设定的魔性闹铃给吵醒了,他重重地摁下关闭键,缓了一会儿然后坐起身。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开始穿衣洗漱。

  

  直到他把房间门打开,才被屋子里的静寂给弄得很不舒服。江易浅不在。余容逅刚想掏出手机打电话,就收到了江易浅的信息。

  

  JYQ:我出去买东西了,你睡醒之后自己先去冰箱里拿牛奶和面包垫垫肚子。

  

  余容逅回复了一个OK,然后就去“扫食”了。他吃了几片切片面包,喝下一瓶鲜牛奶,感觉整个人都要精神得多了。余容逅注意到,江易浅把房子收拾得很干净,干净得让他不舒服。可能是因为他邋遢惯了,所以有些不适应。

  

  “他不会有强迫症吧?”余容逅想,“不然的话就是矫情,和姑娘家家似的。”他边想别点头,像是在确定自己的想法,“身体又弱,越看越觉得他……没想到,一个五年没见而已……”

  

  他刚想到这里,江易浅就进门了。

  

  “你吃过了吗?”江易浅边换鞋边问。

  

  “嗯。”余容逅悻悻地回了一句。

  

  江易浅没再管他,自顾自地开始把买来的蔬菜肉类小心翼翼分类放进冰箱。

  

  “你平时都是收拾得那么整洁的吗?”余容逅问。

  

  江易浅用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说:“不然你以为呢?”

  

  “都不会请什么保洁阿姨来吗?”

  

  “我又不是什么少爷,我有手有脑,为什么需要别人来帮我。”

  

  余容逅:“……”

  

  余容逅因为家境优越,从来没有去过厨房,也没有碰过扫把,过着相当滋润的生活,江易浅的话把他内涵到了。余容逅自讨无趣,干脆便坐在沙发上发呆。

  

  江易浅放好菜后,略微歇息了一会儿,就进书房开始写作业了。余容逅也凑进书房。书房干净得无“灰”可击,给余容逅一种“无地自容”的心理压迫感。江易浅的书桌不算小,两个人用刚刚合适。

  

  余容逅坐在江易浅旁边,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好在的是,作业对于二人来说还比较简单,这个压力在江易浅写完作文的最后一个句号后,很快便散去了。

  

  余容逅把书和卷子一股脑塞进书包里。这时,他注意到了江易浅面部表情地微微变化。

  

  “你……就是这么整理的?”过了一会儿,江易浅忍不住问。

  

  “有什么问题吗?你当谁都像你一样像个小姑娘似的。”余容逅想强行扳回颜面。

  

  “哦,”说完,江易浅揉揉额角就起身离开了。

  

  “你!”余容逅略带气愤,被江易浅的敷衍冷漠给一时堵得语塞,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的,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余容逅坐在椅上,眼睛微眯,手指轻扣桌面。那是他惯有的思考动作。

  

  江易浅对待陌生人或者不大熟悉的人,可以说是礼貌而又带着点儿冷淡,那是一种对外界的不信任而产生的自我保护。可是对他,却有一种莫名堆积起来的信任,这个信任让江易浅在他面前显得很轻松也很真实。余容逅想到这里,顿了一下。

  

  余容逅微微颔首,“所以哪个你才是最真实的你啊?”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走出书房。

  

  他拿到自己的手机,看见有三四个未接电话。都是吕阳打来的。

  

  余容逅给吕阳拨了过去。

  

  “唉,容哥!你咋现在才回我电话?”手机那头传来吕阳局促的声音。

  

  “我刚写完作业。有屁就放。”

  

  “下午一起去公园打篮球啊。”

  

  余容逅瞟了一眼不远处在吃水果的江易浅,捂住手机问道:“同桌,下午出去逛逛?”

  

  “?”江易浅含糊不清地说,“没时间,我还要把英语课文背了……”

  

  “背什么课文啊,一起出去逛逛啊。好了,就当你同意了。”余容逅的语气带着一丝得意,他朝江易浅挥挥手,继续和吕阳打电话。

  

  “……”江易浅无奈地翻了一个礼貌性的白眼。

  

  二人吃过午饭,便一起前往公园。

  

  坐车没有半小时就到了。

  

  余容逅一下车,顿感神清气爽。江易浅慢慢地跟着他走在后面。

  

  吕阳和一些班上的同学已经准备好了,就坐在场子上等着余容逅过来。还没走进,吕阳就一眼便看见了他,起身朝他跑去。

  

  “欸,这不是江同学吗?你俩怎么一起来了?”吕阳探头说道。

  

  “嗯。他让我来的。”江易浅朝余容逅的方向抬了抬头说。

  

  余容逅大步走上前,左手揽住吕阳的肩膀,右手抓起江易浅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往篮球场走。江易浅嫌弃地甩了一下余容逅的手,没有甩掉。

  

  到了篮球场,江易浅被安排坐到篮球场旁边的观看区守着一堆衣服、手机和矿泉水。

  

  观看区坐着几个女生,她们紧挨在一起看着篮球场上的人打着篮球。不过江易浅确定她们应该不止是看球,还在看脸看腹肌。江易浅被一旁的嬉笑谈闹给弄得有些不舒服,他戴上耳机开始听英语音频。

  

  他微微合上眼,嘴唇微动。他是跟着音频半读半背着这篇长文。如果走进些,还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篮球场上的余容逅,其实也有一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偏头去看观看区的江易浅,惹得江易浅附近的女孩们不住地小声尖叫。

  

  “他又在听音频?怎么睁眼看看我,刚才那颗球我投得可漂亮了。”余容逅顺利投下一颗三分球,又偏头看看江易浅,引起那些女生的骚动。

  

  江易浅正在认真听着英语,两耳不闻“窗外声”。

  

  突然,一只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是一个长得挺可爱的女生。

  

  江易浅有一些不情愿,但还是摘下耳机。

  

  “那个……同学,你能给个联系方式吗?”那女生憋足了劲儿说。

  

  江易浅抬头望了一下她,摇了摇头:“不了。”

  

  她眼里的泪水已经开始打转了:“那…你是哪个学校的呢?”

  

  “槐南一中。”

  

  “哦,槐南一中就离我们学校不远……”女生在他的旁边坐下,想强行找话题聊,“我叫杨诗雨,能交个朋友吗?”

  

  “算了吧。”江易浅淡淡地回答道。

  

  杨诗雨刚准备继续说,到嘴边的话就被从球场上跑来的余容逅给硬生生逼回去了。

  

  “欸,同学,”余容逅勾唇一笑,“你挡着我的路了。”

  

  “……”杨诗雨自讨没趣,转身坐回原位。

  

  江易浅见人走了,随即就又把耳机戴上。余容逅喝了一小口水,然后在吕阳等人的招呼声中磨磨蹭蹭地回到球场。

  

  江易浅已经能流利地把这篇课文给背下来了,他摘了耳机放好,将视线落在了球场。

  

  一群看起来和余容逅等人同样年龄和身量的人气势汹汹地闯进球场,然后一个接一个坐上观看区。江易浅摩挲了一下下巴,眯着眼。

  

  “像是来挑事的。”江易浅带着一丝反感和嫌弃往旁边挪了一下。

  

  余容逅也注意到了这群人。当然,这也很难不让人注意。

  

  果然,那群人在落座没有十分钟,便走进球场。

  

  余容逅和其他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

  

  “欸,兄弟,一起打?”为首的一位名叫王恒的人,露出了一个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痞笑。

  

  余容逅没有开口,细细打量着这群人。

  

  “兄弟……”王恒认出了吕阳,伸手想拍拍吕阳的肩膀。后者注意到了,连忙闪开,眼底流出掩饰不住的嫌弃。

  

  “啧,谁和你是兄弟,套什么近乎?”

  

  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

  

  吕阳耐不住了,他认识这群人。他们是若鸣中学的人。

  

  “我们不和你打……”

  

  “打啊。”余容逅站在最后,大声地说。吕阳听了之后,差点弹起来。他往后退了几步靠近余容逅。

  

  “别啊……”

  

  余容逅拍了拍吕阳,把球丢给王恒。

  

  江易浅满脑子都是“……”

  

  他小看了余容逅这人的惹事能力。

  

  安排好上场人员,一场小规模还较为正规的篮球赛就开始了。

  

  江易浅还莫名其妙地被架上去做裁判。

  

  余容逅注意到了江易浅的无奈,毕竟那群人把江易浅架上当裁判的时候他也有点惊讶。

  

  “唉,你就看着我赢吧。”余容逅在心里想。

  

  然而,打脸来得太快,第一场很快就被对方结束了。比分相当惨烈,江易浅脸抽了一下,对着那惨不忍睹的分数微叹了一口气。

  

  可以说的是,若鸣中学的这群人相当彪悍。

  

  余容逅和吕阳的身高虽然是众人之中拔尖的,可是身量远比不上这些人。

  

  江易浅反复对比分数,预估出来了胜败。

  

  他的预估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余容逅他们在巨大的分数差距下,“全盘皆输”。

  

  打完之后,余容逅感觉全身上下都很酸痛。

  

  余容逅咽下一口矿泉水,瘫坐在椅子上。

  

  江易浅一脸冷淡,将余容逅递过来的薄外套叠好放在一旁。

  

  “唉,没想到传说中那高手如云的槐南一中,”王恒挑挑眉,“也不过如此。”

  

  “哦。”余容逅一脸不屑。

  

  “要不后面再约一场?”王恒挑衅地笑了一下。

  

  吕阳实在没忍住,冲上前大骂:“约个屁,你以为你是个啥?!再嘚瑟我……”

  

  余容逅拦住了吕阳,对面人听见吕阳的话,随即做出了一副准备干架的气势。

  

  “要打架?!”王恒问。

  

  “打你妹啊,谁要和你打?”吕阳刚要把这话爆出口,江易浅就起身往外走了。

  

  “欸,江易浅……”余容逅见江易浅走了。没管这群人,也跟着往外跑,吕阳他们见余容逅走了,把东西一抓,也离开了。

  

  王恒:“……不是,我说那个人是谁啊,咋他一走所有人都跟着走了?”

  

  “你怎么走了?”余容逅追上江易浅,伸手拉住他。

  

  “我不走的话你怎么会……”江易浅立马察觉到这句话的怪异,连忙改口道,“我不走?难道看你们这些人打架?”

  

  余容逅敏感地察觉到江易浅的前半段话:“你怎么敢这么确定你走我就会跟上?”

  

  江易浅:“……你这不就跟上了吗?”

  

  余容逅不清楚江易浅为什么相信自己一定会按照他的思路和预定走,这种甚至不需要质疑的底气……

  

  余容逅打球已经打得非常累了。也没有多想,一行人都纷纷打车各回各家了。

  

  江易浅一人独自回家,他选择步行。

  

  余容逅和吕阳则挤着一辆出租车坐着走了。

  

  这个下午消耗的体能还是很大的,江易浅身体不是很好,感觉很疲倦。他回到家洗了一把脸,就在沙发上凑合着睡了一会儿。余容逅到家后,则躺上他爸爸买的安乐椅就睡。

  

  余容逅的母亲早些年就去世了,现在他的妈妈就是林陌寒的生母,是一位离异妇女。现在他的这个组合家庭可以说是非常幸福美满了。余容逅很尊敬自己的后母,将她当作了生母,他对待自己这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也非常好。这一组合家庭其乐融融的氛围感,还真不是大多数家庭有的。

  

  余父端坐在沙发上泡茶喝,余母从卧室里取出一条薄毯子轻轻给余容逅盖上,慈爱又心疼的目光都没怎么从余容逅身上移开。

  

  “你说这熊孩子又跑哪里去野了?你看这累的。”余母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余父挥挥手道:“年轻人嘛,正血气方刚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要多问这些好了。”

  

  “行行行,我今天让朴阿姨买了些好吃的,我看都要做好了,我去叫林林出来。”余母小心翼翼绕开余容逅,放轻脚步走进林陌寒的卧室。

  

  余容逅没睡多久就醒了。

  

  他看见林陌寒捧着手机止不住地坏笑就立马感觉不对劲。

  

  “我说你是不是拍了我照片?”余容逅从安乐椅上蹦起来指着林陌寒的手机问。

  

  “没有!”林陌寒把手机藏到身后。

  

  “给我看一下。”

  

  “你侵犯我隐私权!”

  

  “你侵犯我肖像权!”

  

  二人的僵持在林陌寒嘟着小嘴不情不愿地将手机上交结束。

  

  林陌寒把余容逅睡着了的照片全部发进班级群。

  

  “林陌寒!”余容逅气得产生了一种语无伦次的感觉。

  

  林陌寒在余容逅查看手机的时候一直埋着头。听到余容逅的声音便抬起头。

  

  余容逅:“……”

  

  林陌寒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虽然余容逅知道这眼泪多多少少都和林陌寒的演技能挂上联系,但他还是妥协了:“行,你发你发,我不说什么。”

  

  果然,下一秒,林陌寒就扯了一张纸揩了揩眼睛,然后拿回手机就像没这事一般转身就走。

  

  余容逅气不敢出,打开WX一看,自己的照片果真被p成表情包成为高二十班班级群斗图的工具。余容逅在99﹢的消息翻到了江易浅的入群提示……

  

  “林陌寒!我和你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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