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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1)

故事僦昰故事

二零一二年快结束的时候,周杰伦发行了一首歌。

那年刚好忆城下了很多天的雪,她躲在房间里都能听见外面学校学生惬意的哼唱。

“明明就 不习惯 牵手 为何主动把手勾 你的心事太多 我不会戳破”

“明明就 他比较 温柔 也许他能给你更多”

陈安野已经躲在房间将近一个月了,除了吃饭等一些必出门的事才能让她走出“闺房”之外,她就一直待在里面。

忆城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格外长,世界似乎全部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颜色都被埋没了,世界好像回到了最初的空旷简单。

她坐在窗户前面发呆,总是一坐就是一下午,桌上热的水也渐渐变得冰冷,每一次她想喝水的时候拿起来却没有一点温度,那一刻她总是会自言自语的问自己。

“为什么。”

日子循环往复着,她也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后来,她的好朋友周明明,用一个激将法想把她拖出门,结果失败了。

周明明站在陈安野的房间里,沉默着。

“陈安野!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周明明气闷的说完,斜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陈安野,周明明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周明明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她生气至极,她对陈安野说:“不就是贺飞驰不喜欢你吗!?你他妈堕落什么啊?当初是你先放开人家的手的,你现在难过个什么劲啊!?”

“陈安野,我有时候真的理解不了你?到底为什么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那你倒是告诉我呀!”最后一句周明明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好像终于听进去了,陈安野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憋了一个月的眼泪与情绪终于落到了尽头,她靠着墙壁慢慢滑下,手捂着脸,哭了。

周明明愣在原地,她想,她是不是说得有些过头了。

她倏地有些不知所措的说:“对不起,小安…我话说重了…”

陈安野边哭边说:“没有。你没错…”

她抽噎得厉害,话讲得也模模糊糊。

“他有……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不是我……”

“我,我有时候也不理解、我自己。”

“为什么呢?我不明白,我追了他…”陈安野顿了顿,吸了一把鼻涕。

“…追了他七年。”

后来陈安野就没有再说话了,周明明上前抱住她,叫她别哭了,求她别哭了。

最后,周明明没忍住,低声骂了句,眼眶也逐渐湿润。

新历一月份,陈安野和周明明道完别就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周明明心里仿佛有什么预感似的,她急忙在友人即将踏上车的那一刻塞了一个小小的人儿给陈安野,那个小小的人是海贼王里的路飞,周明明虽然不了解,但是她知道陈安野最喜欢这个角色,逛街的时候看见就买下来了,打算找个日子送出去,却没想到会是今天的离别时分。

车子开走了。

周明明最后对陈安野挥了挥手,心里想着明年见。

忆城这两天的雪小了很多,扫清路上的积雪,班车就可以很好的走完年前的最后一趟。

陈安野最怕冷了,她带着围巾,身上厚重的羽绒服把她包裹起来,满满的温暖。她这一次回到她最开始的地方,那个小镇有着很好听的名字——向阳镇。

陈安野靠在玻璃窗上,呼出的暖气,让窗外迅疾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她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到贺飞驰的场景,陈安野慢慢闭上眼睛。

一年前,冬天。

陈安野一步一个脚印走在刚下雪没多久的忆城,贺飞驰跟在她身后,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深深印在了她走过的积雪上。

“贺飞驰。”她轻轻喊了他一声。

“嗯。我在。”贺飞驰的声音她永远沉迷,温柔的声线,好像他浅浅的带着暖意的呼吸就在耳畔。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候的场景吗?”陈安野问他。

“嗯。”走在她身后的男人,坚定的语气让她忍不住笑了笑。

陈安野又说:“我们那会……”她停了一下问道,“多大来着?”

“初三。”贺飞驰给了她一个精准答案。

“我这记性没救了。”她自嘲地笑说。

“当时我们相遇在一个巷子口。你泡网吧刚出来,我打完架刚出来。”贺飞驰语气慢慢的替她陈述着他们的青春。

陈安野笑容更加灿烂,眼里带着柔暖的湿意,她说:“对。然后我对你见色起意了。”

“……”贺飞驰没说话,他细致的听着身前女生的言语。

“你当时在我心上的形象,就犹如港片里帅气的周星驰,因为周星驰在电影里打完架还是很帅,你也是。”

“那天之后我就在学校里疯狂打探你的消息,最后问到了,你知道他们给我的回答是什么吗?”陈安野没转身去等他的答案,她自顾自地说:“年年霸榜的段一,年年被罚的段一。”

陈安野又笑了:“我很奇怪,我就问他们什么叫‘被罚的段一’,他们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是天赋型选手,起码在我眼里是这样的,即使你逃课、发呆。可你还是年段第一。”

贺飞驰呼出一口气,他说:“我那会儿挺混的。”

“混个屁。”陈安野没忍住,说了句不文雅的话,说完她立刻就后悔了深深皱起眉宇。

未曾想贺飞驰轻笑了下,陈安野瞬间怔住了。

这一次他没说她,陈安野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在心尖融化,然后再也不见。

陈安野又说:“可能是我那会儿路子野,我就拼命往你身边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只要我去看你打球,球场上就不会出现别的女生。”

“记得。”他说。

陈安野突然停下脚步,她抬头思考了下,雪花飘到她的睫毛上,她不舒服地低下头接着走,边走边说:“后来我为了能和你上一个高中,我就死命读书,正所谓读不死就往死了读。然后我就真的和你一个高中了。”

“其实我当时还好奇,你成绩那么优异,怎么就去了六中。”

“到了高中,有好多好多女孩子喜欢你,我真是拦也拦不住。那时候上学流行过一个游戏,就是把自己姓名和喜欢的人的姓名笔画数出来,然后找一个会算缘分的人算你和他/她的缘分,我当时对此深信不疑,算完之后特地跑去你们班告诉你,你现在还知道是多少吗?”

贺飞驰停住步伐,黑白色的运动鞋沾上洁白的雪花,他想了下说:“百分之十三。”

真低。陈安野内心想,贺飞驰不愧是天赋型选手,连记忆都超乎常人。

“我从初中追你到大学,有时候我真的忒佩服我自己,那么有毅力,那么有耐心。”

陈安野忽然转头对他笑,圆圆的脸蛋下巴被围巾包住了一点,眉毛弯弯,眼睛里有着比雪还白的光亮。

贺飞驰恍惚了一瞬他问:“怎么了?”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她说。

“好。”

她犹豫了会,说:“你是什么时候和任念在一起的?”

这个问题,贺飞驰想了很久才说:“大三。”

也就是那一年,陈安野停止了对贺飞驰的追逐,说长还真不短,七年。

人的青春就一次,一次才几年,他贺飞驰就占了七年。

雪下得越来越密集,陈安野圆圆的脸蛋被冻得通红,她叫贺飞驰找个能避雪的地方等她一会,她上宿舍那把伞给他回去用。

贺飞驰低头呼气哈手,他的手又开始了。

他和她说:“拿两把。”

“好。”

陈安野跑起来比雪下得还快。

大学的他们都在忆城,但是却相隔十万八千里,一个在市中心,另一个在郊区。

今天陈安野丢脸丢大发了。大中午跑去贺飞驰的学校找他,结果贺飞驰不在学院,她问了好几个人都没问到,最后在出校门时遇见了刚和任念吃完饭回来的贺飞驰。

陈安野什么都没憋住,在看见贺飞驰的时候,眼泪就飚了出来。这一举动让过路的行人,学生等频频回头,她害怕贺飞驰尴尬,很快就止住泪水。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贺飞驰送她回学校,他们在路上讲讲话的场景。

今年是他们待在学校的最后一年,陈安野旁敲侧击地问过贺飞驰未来的发展倾向,贺飞驰说他会留在忆城,他的想法刚好和她的相驳。

陈安野是想回向阳镇和父母在一起,但显然贺飞驰和她不一样,贺飞驰没什么顾虑,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当然也可以选择留在哪一个城市。

“伞。”陈安野把伞递给贺飞驰,然后搓了搓手说。

贺飞驰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空白,他带着一万个不解问她:“那么小?还是小魔仙的?”

陈安野也觉得这不太合适,但她的伞早就坏了,这个还是她翻箱倒柜找到的。

“就、就将就一下吧。你等会就坐车了,淋不到雪的。”

“那为什么你只拿了一把?”贺飞驰微微皱了下眉。

陈安野不禁想,这个男人真是她的克星,想说的不想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让人想和他说。

这样一想,她居然有点生气,陈安野语气冷冷地:“没有为什么。”

贺飞驰看了陈安野一眼,对方这是不高兴了,他轻叹了一声说:“我先送你到宿舍楼下。”

“这个伞可以遮两个人吗?”她说。

“可以。”

两个人相近却又保持一定距离的身影,八年了。

临近女生宿舍楼,陈安野忽然停住了脚步,眼内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为了不让贺飞驰对她换上哭包的形象,她硬生生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贺飞驰,我们就走到这吧。”陈安野低着头认真的看着被雪铺满的路,声音也是低低的。

男人肩头上的衣服白皑皑一片,早就浸满湿意,陈安野的话让他身形一顿。

“嗯。”他敛起目光。

陈安野不敢回过头看贺飞驰,她什么也没说直接跑上楼了。

那个时候的她还太年轻,二十几岁的心并不稳定,以至于她没有勇气回头看站在雪地里贺飞驰柔情的眼神,也没有听见他说的那句话。

陈安野也就这样错过了她渴望的一辈子。

贺飞驰的身影消散在雪花里,也消失在她往后的人生中。

生活就是大大小小的意外和惊喜组成的,比如这一次过后她竟然与贺飞驰再也没见过。

“唉、唉姑娘,姑娘。”

一个陌生的声音把她从睡梦中唤醒,陈安野伸展了一下身子,看着身前有些眼熟的中年男人,她懵了懵。

“怎么了?”

中年男人说:“班车到站了,你是最后一位还没下车的。然后我就来叫你了,我的班车马上就要开走了。”

原来中年男人就是司机,陈安野连忙提着行李站起来道歉,司机说没事。

忆城火车站。

真冷啊。

陈安野揽紧外套,呼出一口气。

忆城到向阳镇的火车得坐两天。陈安野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火车票,张开看了看,募然不知想起什么又放回去了。

陈安野随便先吃了点面包,拿着火车票上车去了。

她的位置靠着窗户,她两边都坐了两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对立面是一对小情侣,从上车起就一直说个不停。

几分钟火车开始缓慢行驶,陈安野看向窗外如浮影般掠过的景物,恍然觉得和贺飞驰相处的那些光阴好像都不存在,一切都是她的遐想。

回家的路是漫长的,在这两天的时间内她又想起了贺飞驰。原因是,她对面小情侣的互动让她回想起来之前和贺飞驰一同坐火车的场景。

大学开学那几日,贺飞驰带着陈安野坐去向忆城的火车。

上车前,陈安野突然不走了,贺飞驰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陈安野闷闷笑说:“第一次坐火车,有点小激动。”

贺飞驰笑笑说:“那不更应该上车吗?”

也对哦,陈安野一想,立刻抬起脚迈进火车车厢。

她和贺飞驰座位挨在一起,他们的行李不多都被贺飞驰放到座位底下了。

陈安野发亮的小眼睛四处窜动,她的眼中含着新奇、紧张、激动。那时候的心情到现在她都记得。

她的旁边坐了一位胖大叔,只要火车一颠簸就会撞到陈安野。

“贺飞驰。”她小小地喊了他一声。

原本看向窗户的贺飞驰听到她的声音便低下头,等她下一句。

“没事,我就喊喊你。”陈安野看着他的眼睛笑说。

贺飞驰眉眼深邃,瞳孔是灰蓝色的,他的头发黑偏金,阳光一照下来亮晶晶的。

陈安野最喜欢贺飞驰的眉眼了,曾经她老是听到贺飞驰的一些八卦,说什么贺飞驰是混血儿,他母亲是外国人,因为生病了所以他爸妈动身去美国治病,把贺飞驰一个人丢在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过。

陈安野无聊就开始想七想八,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对贺飞驰说:“贺飞驰,为什么你放暑假永远不在向阳镇呢?”

贺飞驰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斟酌了一会才说:“放暑假,我就会去找我爸妈。”

他说完,就立刻转头看向窗户。

陈安野也明白,这是不希望她问。

胖大叔的体重超标,她的身体和胖大叔的总是不小心就靠在一起,陈安野实在快要受不了了。

“陈安野。”贺飞驰突然叫她名字。

陈安野愣了一下:“怎么了?”

“换个位置,我这里风景好。”贺飞驰一本正经的说。

陈安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笑得白白的牙齿都露出来,她双手捧圈像个江湖人士地说:“好。谢谢贺哥。”

贺飞驰无奈的看了陈安野一眼,他淡淡道:“别闹。”

她笑道:“嗻。臣告退。”话末了,他们俩便换了位置。

胖大叔再也不会碰到陈安野,因为她的身边是贺飞驰。

火车一路迅疾,她和他分别在忆城火车站。

陈安野对面的小情侣不再讲话,陈安野也没有再想,她现在只想要快点回到向阳镇,快点,再快点。

两天之后,向阳镇。

新年总是热闹的,向阳镇已经举起它的大红鞭炮了。

二零一二年,就这样在鞭炮声响的欢聚下给送走了。

年后,去那里走走亲戚,回那里看看亲戚。陈安野和她爸妈一起放松了十多天,品品茶,吃吃糖。

莫约三月份的时候,陈安野和她爸妈商量了一件事情,她打算拿出存款盘下一间店面,开花店。起初她爸妈不太同意,后来被她磨来磨去就应下了。

陈安野拿出自己在忆城赚了一年的小资金,抽出一部分给了她爸妈,其余的都用来装修花店了。

“安安,吃水果。”妈妈喊了她一声。

陈安野笑说:“来啦!”

父亲放下手中的报纸,问她:“小安,你那个花店名字想好了没?”

陈安野咬了一口桃子,含糊道:“嗯。就叫,向日葵。”

母亲笑着说:“这个好!咱们刚好是向阳镇,向日葵真不错!”

“我也感觉。”陈安野甜甜地笑了。

花店成功开在离医院只有一条街的地方,起初没什么生意,后来才会有一点。

陈安野每天早上八九点钟去开门,照顾照顾花朵,闲下来就坐在摇木椅上眯一小会。

隔一段时间,她就得进城一趟,去拿花,这是她开花店唯一觉得麻烦的,其余的都让她由衷感到快乐。

几个月的时间,冲淡了不少记忆。

有一天周明明打电话给正在小憩的陈安野,摇木椅上的陈安野吓得摔了一跤,然后慢吞吞爬起来回拨。

“陈安野,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友人了!”周明明微微气恼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来,陈安野拿得远了一些,声音不是很大。

陈安野缓缓解释说:“明明,我忘记和你说了。我不打算回忆城了,我要留在向阳镇。我自己开了一个小花店,叫向日葵,有空就来啊。”

电话那头的周明明整个人都傻了,半响她说:“你,你没事吧?”

“我好着呢,不和你说了,有客人来了。”陈安野说。

“记得打电话给我!”周明明在她挂掉之前,急忙强调了一句。

“好。”陈安野挂掉电话,往外走。

她看着站在店里的男人问:“请问您需要什么?”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陈安野也发懵了。

胆子那么小?她想。

男人想了想对她说:“请问看病人送什么花?”

陈安野引男人走到百合花那头,对他说:“如果是看病人的话,我推荐您买百合花,百合花是充满希望的象征,它的花语是:期待你的微笑。”

“好,那就百合吧。”他一下子就做出了决定。

陈安野也爽快地给他包了一束百合花,男人付了钱就立刻走了。

后来,男人经常来,陈安野渐渐也和他熟稔了。

原来男人的外婆生病了,坚持不去大城市的医院医治,最后他们家里只能在向阳镇镇医院给她安排一个好一些的病房,让她住着。

男人的名字很有意思——钟湛,谐音过来就是终站。

突然有一天,男人说喜欢她,要追求她。

陈安野问他:“为什么?”

男人却反问她说:“你听说过一见钟情吗?”

陈安野拿着修剪的玫瑰花,玩笑般对男人说:“听说过见色起意。”

男人浅浅地笑了。

那天过后钟湛猛烈的追求就开始了,钟湛每天都会来花店,每天都帮陈安野做点小事,每天都等她关店送她回家。

钟湛有时候还会带她去吃许许多多食物,好吃的,不好吃的,陈安野都试过了。

然后钟湛就得出结论,这个人女人喜欢吃面食。

有一回钟湛实在不知道该带陈安野去哪里了,向阳镇虽然不小可玩来玩去也就那几个地方,他坐在花店里,一脸愁苦。

“怎么了?”坐在摇木椅上的陈安野突然说。

“热。”钟湛说。

六月多了,夏天来了。

钟湛从刚开始到现在已经追了陈安野两个多月了,这个女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有没有喜欢过人?”钟湛忽然问。

陈安野手中的扇子缓缓扇动,她说:“喜欢过。”

“好。那你下一个喜欢的就是我。”钟湛玩笑着道。

陈安野不理他,闭上眼睡觉去了。

其实,两个多月的相处,陈安野多少也了解点钟湛。钟湛是一个脸皮厚,幽默爱笑,温柔周到的男人,这种男人很适合结婚。

后来,钟湛一直不肯放弃追求她,这件事情连她爸妈都知道了,陈安野只要回家,她的老爸老妈总是朝她打听。

钟湛的追求从一开始的猛烈,变成了小火慢炖的状态。钟湛以平平淡淡的方式,打开了陈安野尘封的心扉。

真正让陈安野接受钟湛是在二零一三年即将结束的时候。

向阳镇有很多小吃店,但唯独没有忆城的甜蛋卷。

陈安野突然就很想吃。大学的时候,她时不时就给贺飞驰捎几个过去,但贺飞驰向来不喜欢甜的东西,更别说奇奇怪怪的甜蛋卷了。

她只是无意间和钟湛讲了,没想到钟湛特地叫朋友带过来向阳镇,可惜的是向阳镇距离忆城太远带回来已经不能吃了。

钟湛提着冰冷的甜蛋卷,站在花店门口,站了很久。

久到是陈安野自己发现了他,喊他进来。钟湛黑着个脸,脸上还透入出悲伤。

“怎么了?”陈安野问。

“……”

“你手上拿什么?”她又说。

钟湛抿了抿唇,好不容易从牙关里蹦出一句话:“冷了的甜蛋卷,不能吃了。”

陈安野愣愣的,而后她忽然笑了,眉眼舒展,眼睛弯弯像月牙儿,圆圆的脸蛋有说不出的开心。

“笑什么?”男人有点不高兴,淡淡道。

“钟湛。”她特别认真唤了他的名字,钟湛抬眼看她。

“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男人神色讶异,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不太相信。

过了一会,他才从咽喉溢出欣喜的话语,钟湛说:“好。”

两天之后,陈安野吃到了烤焦的甜蛋卷,她嘟嚷了一句:“不够甜。”

然而,下一秒就被男人温热的唇紧紧贴合,一吻毕,钟湛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他说:“现在甜吗?”

陈安野笑了:“甜。”

在二零一四年来临之际,钟湛带她去买了很多很多烟花爆竹,过年那阵子他抽出时间跑来她家和陈安野的母亲一起包饺子,把陈安野的母亲哄上天了,恨不得让他们原地结婚。

包完饺子,钟湛问陈安野他的表现,陈安野直接来了句:“不要脸。”

结果又被人按到怀里亲,亲到陈安野弱弱地喊停。

过年那天,他们向阳镇有守岁的习俗,过完十二点才可以睡觉。

陈安野叫她爸妈早些去休息,这儿有她。

等十二点一过,陈安野就准备关门睡觉,关门时她看见远处一个黑影正向她靠近。

男人穿着长棕色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围巾,手里拿着烟花,钟湛笑得温柔他问陈安野:“放不放?”

陈安野打趣道:“钟先生都风尘仆仆的来到小女子家里了,小女子有拒绝的理由吗?”

钟湛忽然上前亲了一下她的嘴唇,一触既分,他说:“陈安野。不要撩拨我,我会把止不住的。”

这回陈安野红了脸颊,她愤愤地夺过钟湛手里的烟花。

“走。”

身后的钟湛想:为什么陈安野那么可爱?

钟湛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陈安野手中的烟花,给自己也点了一根。

当烟花从棒子口溜出来,在天空绽放它的绚烂时,钟湛侧过脸低下头轻轻在陈安野耳边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二零一四年,这一年,她和钟湛的感情基本稳定下来了,但是陈安野一点儿结婚的意思都没有,这可把钟湛愁住了。

这一年就逮着陈安野问,但钟湛不敢直接说出来,怕陈安野给不了他答复。

其实钟湛的小心思陈安野早就看出来了,她一直不明说是因为,前些天她梦到贺飞驰了。

自从陈安野与钟湛在一块,她几乎都要忘记贺飞驰这个人了,前不久他忽然就出现在她的梦里。把她那些想极力掩盖,刻意忘记的回忆都召唤回来了,以至于这阵子她都兴致不好。

于是,她和钟湛也就暂时这样了。

变故发生在二零一五年,那会儿陈安野和钟湛已经在一起快要两年了。

十月,钟湛突然忙起来了,四处打理事情,把一个月的工作压缩到两周之内。

陈安野时不时给他送送饭,每一次去钟湛都在忙,陈安野只能按着他吃饭。

十月二十号,钟湛拿着两张飞机票,不容置疑地牵起陈安野的手,说要去济南。

“钟湛,你去济南干嘛?”陈安野关了花店,问他说。

钟湛神色认真,突然他调皮的吸了一下鼻子。

他说:“带你去看我的青春。”

陈安野愣了下,笑着说好。

走之前陈安野给她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理由全让钟湛说了,最后一句就是她爸叫他们小心点。

二零一五年,周杰伦嘉年华世界巡回演唱会,济南站。

钟湛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们到济南的时候,距离演唱会还有一天。

他们随着人群入场,现场昏暗,但不难知道人很多。

钟湛带她入座,他们的位置刚刚好,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

陈安野凑近他的耳朵说:“你喜欢周杰伦?”

“喜欢。”

“有多喜欢。如果和我比呢?”陈安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要他的答案。

钟湛想了一会说:“周杰伦是我的青春,陈安野是我的余生。”

陈安野耳根泛红,认真的看着台上的周杰伦。

那一场演唱会,周杰伦唱了《明明就》,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周杰伦用他独特的温柔的嗓音,完美演唱明明就,歌词不断进入她的脑海。

一曲结束,钟湛刚想转头问她话,一看却怔住了。

“陈安野……”

陈安野哭着哭着就笑了,那是钟湛怎么也忘不了的笑容。

“钟湛。”

“我在。”他应着。

“我们结婚吧。”

女人的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期待了很久很久的事情终于实现了,此刻钟湛有满心的欢喜和雀跃,还有一丝丝张慌。

回到忆城之后,他们果断和家里人说了这一件事情,双方家长经过一轮协调以及听取两个年轻人的意见,最终决定把婚礼放到二零一六年的四份月,那时候刚好升温,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很冷。

结婚请帖陈安野给之前关系好的朋友都发了,周明明的大嗓门从忆城到向阳镇的祝福,都让她给听着了。

今天是陈安野最美的一次了,她穿着古典传统的中式婚礼裙,头发上的装饰品让她的头很沉重。

陈安野在房间里坐着等婚车,她肚子有点饿了。

她四处翻找,终于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颗奶糖。

陈安野拉开抽屉的时候愣了一瞬间,抽屉里躺着一张照片,是她高中毕业的时候与贺飞驰拍的两人照,她求了贺飞驰好久,贺飞驰才同意和她拍。

照片上,男孩面孔俊美青涩,灰蓝色的眼睛像她喜欢的晴天。

照片上,女孩圆圆的脸蛋微微泛着红晕,笑得很灿烂。

那是她和贺飞驰的第一张双人照,也是最后一张,陈安野保存得很好,除了时间原因照片有些泛黄了,其余的损坏根本不存在。

陈安野伸手轻轻抚了下,指尖已经不存在多余的留念,更多的是败于现实的释怀。

结婚请帖她有发给贺飞驰,陈安野亲自跑了一趟他爷爷奶奶的家,把请帖递交给他们,叫他们记得提醒贺飞驰。

陈安野最后看了一眼照片上男孩的眉眼,便拉上了抽屉。

她喃喃说:“贺飞驰,我要结婚了。”

“小安!钟湛来啦!小安!”她母亲在外面喊她。

陈安野提起裙摆,脸上的妆容愈发衬出她的美。

她终于也开始迫不及待见除了贺飞驰以外的男人了,而那个男人从故事的一开始就喜欢她了。

最后陈安野挽着钟湛的手,走进了婚礼殿堂。

爱情就是这样,它最开始时懵懂炽热,到后来生活把它揉碎藏进岁月,然后就变成合适、平淡、财米油盐。

为什么所有人都逃不过这一天呢,因为有人会疯一阵子,但不会有人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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