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约定

那天柳莲二追了出来。

其实柳程一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不算客气，而且在自己又不是网球部的人的情况下就显得尤其不合时宜，柳莲二平时还要和他们接触，这样追上来可能不太好。柳莲二不跟上来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或者说他觉得那才是正常。

明哲保身嘛。就像是之前柳程一还在住校的时候，因为一直生病休息不好，在打了好多天的针之后终于好转了一些，晚上想要好好的睡一下的时候，同舍的舍友看书时快速翻书的声音太吵了，他和舍友商量能不能小声一点，却反而被舍友骂了，还被诅咒药物出问题去死，又被现场传出轻薄女孩子的谣言——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生。

当时还没有这么强势和毒舌的柳程一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舍友也是一片安静——不是和那个人交好、平时拉帮结派的人就是一些性格比较老实、根本说不过那个人的人。柳程一根本没有指望过他们，就连他当时的好朋友、同在这个宿舍的人也没报以过希望。

但是就是因为经历过这种事情，在柳莲二追出来的时候柳程一才会突然有一点触动。所以在柳莲二约他周末出来去陪小橘猫检查的时候他才会莫名其妙的就松口答应了。

柳程一叹了一口气。这种赤诚的、热情的、会永远选择自己的爱意……真的很难招架啊。尤其是像他这种人。实在是从来都没有感受过。

母亲会永远选择别人，外婆一家讨厌他的父亲，连带着也讨厌他，父亲选择了他，但是他的父爱了夹杂着太多让柳程一窒息的东西了，朋友有更好的朋友，老师有更讨他喜欢的学生。柳程一一直什么都没有。直到有了月见泽无这个朋友，月见泽无是个很难让朋友舒心的人，但是他的友情也如他的人一般，清凌凌的似水，而柳莲二带给他的这种感觉，则是柳程一想象都想不到的。

也许……算了，先不想这么多了。

柳程一在冰帝待的很开心。现在已经是放假的时间了，但是柳程一被认可他的专业能力的迹部景吾聘请着给网球部的几个人补英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赚一点小钱钱——迹部景吾出手的话就不是小钱了。而且……

冰帝虽然没有柳莲二，但是冰帝没有柳莲二！这话听起来矛盾了一点，但是其间心酸……柳程一给自己抹了一把泪。

“柳老师，您的东西。”这次又换成忍足侑士了。柳程一莫名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不过只有一点点。毕竟比起让迹部景吾来交给自己柳莲二的礼物，还是让忍足侑士这个已经脱单了的人士来比较好，至少不会伤到友军。等等……他好像也是单身狗诶……

柳莲二送的东西也都很有分寸。如果他真的送花送情书反而会让柳程一有些受不了，像现在这样送诗集、送烘焙好的茶饼、送丸井文太认证过的点心，这些就算是朋友间互赠也不算出格而且还让柳程一很喜欢的东西最能加好感度了。

看着其他人好奇的视线，柳程一有些窘迫，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然后拿出了对学生专用宝具——试卷。“这可都是我亲自写的，要认真做呦～”

就算是年级第二的忍足侑士也有些口中发苦。种花的试题……那是英语是母语的人也会答不及格的程度。除了依旧保持着格调的迹部景吾还有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桦地崇弘之外，冰帝网球部的人都恨不得原地去世一下。

哼。柳程一在心里傲娇的扬起了头。他还能镇不住这一群国中生。

因为是假期的缘故，柳程一上完一节课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柳莲二送的礼物还没有拆开，比较那些人八卦一下眼神……咳。回到家，柳程一好像故意忽略了这个小盒子一样，先是换了衣服，然后去洗漱，接着做午饭，直到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他才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虽然没有人，但是柳程一还是故意做出一副不在意也不期待的样子，慢吞吞的拆开了盒子。里面是满满的拉菲草和一层厚厚的泡沫纸。慢慢的剥开这些遮挡物，柳程一终于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瓷质的小人。

白瓷质地的Q版小人，看起来很像他，比之前在甜品店做的更精细好看，除了材料和工具这些东西的改变之外、做这个陶人的人应该也练习了很久。小人笑得很开心，细腻的瓷质表面是一层亮晶晶的釉。

隐秘的欢喜和一点炫耀似的烦恼油然而生。柳程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攻略程度的进度条上升了好多。完全被抓住了喜好啊，程一酱。

没等柳程一把玩多久，手机铃声响了。他的好心情就像是撞到了仙人掌的气球，一下子就破碎成了一地的脏乱。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他的姑姑的电话。

“程一？在听吗？”

柳程一垂着眼睛，听筒里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呼吸声。“我在听，姑姑您有什么事吗？”

“我已经和你妈妈联系好了。”柳程一的姑姑说道。“她下个月——也就是八月份吧，会去霓虹。一开始人家还不想去呢，但是怕我把她怎么对你的说出去，后来还是同意要去了。啧，她这个妈当的可真是……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妈呢。”

柳程一只是沉默的听着，在她说道他母亲的姐姐，也就是柳程一的姨母也会一起过来时才有了一点反应，但是也只是变了变表情而已。他其实并不想见任何人，在他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并没有尽过一点抚养的义务，他以后也不打算无私回报，只不过是陌生人而已，但是偏偏他的姑姑想促成这一次见面。

见就见吧，反正按照柳程一对自己母亲的了解，他们以后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挂断了电话，柳程一戳了戳陶瓷小人的额头。还笑！又戳了几下，他也好像被笑得开心的小家伙感染，有点想笑了。

第二天，比陶瓷小人更会讨它现任主人开心的人带着猫来到了柳程一家里。小橘猫对这只两脚兽还有印象，也不怕人，开始在两人之间跑来跑去，俨然一副雨露均沾的安抚后宫佳丽的昏君形象。被柳莲二三言两语安抚好了的柳程一不得不承认，柳莲二的确非常、非常了解他。

而且……咳……追他的这件事……好像也很认真的样子。

“别想那么多。”柳莲二用逗猫棒逗着猫，眼睛却看着柳程一。“等到比赛结束后我们再来说这件事，好吗？”

柳程一也不想影响到柳莲二，于是就点了点头。他也需要再多一点时间来思考一下。无意间看到柳莲二褐色发丝下微红的耳垂，柳程一心里一动。

现在好像……真的有点糟糕了啊……

作者没有坑没有坑，在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