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忒休斯端起办公桌前的咖啡啜饮了一口，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冷掉的黑咖啡苦的让人皱眉，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推开椅子走到窗前。

温暖的晨曦透过窗户洒到他的脸上，他不适应地闭了闭眼睛，舒服地呼出绵长的气息。

这个时候，布里盖特肯定还舒舒服服地窝在被子里酣睡吧。

想到这儿，他无意识地笑起来，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她。

“可以走了，詹妮弗——”布里盖特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白眼快要翻上天。

詹妮弗继续热络地和治疗师奥古斯都·卢埃林交换着彼此的联络地址，终于，在布里盖特打算自己一个人出院的时候，她乐呵呵地赶来。

“哎呀，你是病人，慢着点。”她搀着布里盖特的胳膊，极其狗腿。

“拿到了？”布里盖特斜眼瞥她。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他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詹妮弗自信地挥挥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情场圣手呢？

布里盖特冷笑几声，出言拆穿她，“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一共就谈过一段恋爱，还不如我——”

“能不揭我老底嘛？咱俩何必互相伤害？”

“我是在提醒你，自信是好事，但不要过度。”

“你怎么了？”詹妮弗停下，不解地看着布里盖特。

布里盖特回避着她的目光，欲言又止。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想说什么说吧——”

思忖了一会儿，布里盖特坐到一边的长椅上，慢慢开口。

“我的上一段恋爱就是和治疗师谈的。”

“就是那个劈腿自己助理的那个？”詹妮弗想起来了。

“我和他也是在圣芒戈医院认识的，当时，他是我之前搭档的主治医师，我和他熟悉的过程也跟你差不多，而且我们很快就陷入了爱河。”

“然后呢？”

“我们一直相处得不错，甚至走到了见家长的地步，但问题就出在这一步。我还记得那一天，他提前预定了一家很棒的餐馆，打算把我介绍给他的家人。可是那天部里出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被捕审问的嫌疑犯逃跑了，我被忒休斯临时派遣去参与抓捕任务。”

“所以你缺席了？”

“不，实际我赶上了，只迟到了十分钟。但是我的出现是那么的突兀，我的男友，我的男友的父母，他们衣着得体，气质文雅，满脸惊诧地看着素面朝天、头发凌乱、气喘吁吁的我。更糟糕的是我发现地毯上留下了我靴底的泥渍，我试图掩藏，抬眼就看见他的父母尴尬地盯着那摊碍眼的存在。自那以后，我和男友之间就出现了裂痕，他开始很在意我的打扮我的行为，太随便太中性太邋遢，他对我的不满终于在自己温柔可人，美丽娇俏的助理身上得到了转移，连带着爱情也转移了。”

“所以，你担心我会重蹈你的覆辙，对吗？”

“其实，你那么机智，就算发生什么，我相信你也会及时抽身，但是我看见你那么热烈，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布里盖特和詹妮弗很少会有这么严肃谈话的时刻，她们大多数时候都在插科打诨，胡说八道中度过，反而到了这个场合，彼此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了，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片刻，一声声抽泣断断续续地传来。

布里盖特疑惑转头，就看见詹妮弗抖着嘴唇，泪眼婆娑的样子。

“呜呜呜——布里你真好，我，我还一直以为，你嫉妒我比你先找到男人，才，才这么气呼呼的……”

“……”

布里盖特现在想收回她先前说她机智的那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