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毛

“空，我喜欢你。”

W在梦境中醒来了，但是他的神智并不清楚，他直勾勾地、用那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深情眼神盯着我，他咽了一下口水，喉头滚动了一下。

“你喜欢我的话，你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呢？”

我的内心深处突然冒出一些阴暗的想法，于是我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那么告诉他。不过假冒别人来假借别人的好感与好意，这确实不是正直的人应该做出来的事情。

我犹豫了一下，可看着W难得的醉态，我忽地神志恍惚起来，我心里有个奇怪的声音在这样告诉我：为什么不利用他来获得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为数不多的喜爱呢？今天晚上，你喝醉了，他也喝醉了，你们发生点什么，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那个声音趴在我的肩膀上循循善诱地笑道：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你就和W说——你喝醉了。

我被这种美妙的设想蛊惑了。

W难得地面色纯良，再也不是那副在清醒时深不可测的模样。他的眼睛难得地散发出潮湿的气息，就像是刚刚下过雨的雨林一样。

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就如同我第一眼看见那个在纸盒里蛰伏的小猫一般。

失望、脆弱、绝望，我所剩无几关于那天的记忆是这样的——通身雪白但毛发一缕一缕的猫咪，与他传递给我的、关于这样的情感。

我在之后的好几天都开始怀疑W是刻意化成这个模样来博取我的同情，但我没有证据，不过哪怕是故意博取同情，也只不过是博取“那个空”的同情罢了，与我并没有一丝干系。

W的瞳色半暗，他闭了闭眼——就像是确认面前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空”一样。

他如同叹息一般地告诉我：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我讨了你的嫌，你可以全部还回来。”

他状似认真地说：

“你要我把这颗心挖出来给你，也是可以的。”

真的可以吗？

但我对你这颗心并没有那么在乎啊。

我只是张开了我的手臂，定定地看着他：

“那W，拥抱我一下吧，一下就好。”

我不明白，W那时的眼神为什么会如此错愕，我不明白。

—

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

妹妹那天清晨提着行李箱回归，同时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爸爸妈妈。

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此之前，我就早就和妹妹说过了，我养了一只现在已经毛色油光水滑的一只猫咪，妹妹和我说过，爸爸妈妈不会介意的。

我为家里增添了一个新成员，爸爸妈妈一定会用心对W的吧。

毕竟他们大体上都是温柔善良的好人，只不过在对上我的时候总是不太耐烦罢了。

他们讨厌笨蛋，而我恰好是罢了。

可W他聪明极了，一定不会让爸爸妈妈感到生气的吧。

在妈妈踏入房门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呼吸不畅，随后面色通红地倒下了。

爸爸惊道：

“你养了只猫吗？”

“妈妈她对猫毛过敏，你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我的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还是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