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刨根究底的人。

倒也不是我不喜欢刨根究底，我只是太笨了，很多事情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我的生活是一团乱麻，时常有不合常理的东西在我身边游荡，但是——我怎么知道这些事物是“不合常理”的呢？

我不知道，思维又陷入了死角，我又开始头痛欲裂了。

我被W不经意间拢在了怀抱里，W的大腿紧贴着我的，我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在我们之间传递。

W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慢地生长起来，我渐渐地、微微地颤抖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这就是我的本能反应一样。

W把他的下巴抵在了我的头顶，我甚至感觉到我的头发湿透了，为什么呢，W是在哭吗？我不明白。

他说：

“空，求求你了，不要害怕我好吗？这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可怕的诅咒啊……”

“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爱着你啊，空……”

“他们”喜欢的空恐怕不是我吧，因为，我是个心肠很软又弱小懦弱得很的人，我十分清楚我是这么样的人，所以，那个“狠心”的人必定不是我。

到头来，不过是被当作替身罢了。

不过这种虚假的喜爱，我也根本不会拒绝就是了——因为啊，我的爸爸妈妈和妹妹，就连虚假的“喜爱”也不屑于给予，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妹妹对我全然是占有欲大于一切的感情，居然也能让我感受到心砰砰乱跳的感觉吗，不过，我从来就没有这样过。

哪怕是虚假的喜爱，过期的喜爱，我也会当作是新鲜的小蛋糕认真地一口一口小口吃光的，“我被喜爱了”的狂喜般的情绪席卷了我，我的胸腔又开始小鹿乱撞了。

心脏啊——别跳、别跳，是假的啊。

是假的也无所谓，因为我也曾经怀疑过W是我想象出来的幻觉不是吗？

把W当成一场美梦就行了，不需要仔细分辨真假。

W难得以人形的姿态睡在了我的床上，他醉得狠了，像是一条八爪鱼一样在被子低下紧紧地缠住了我，让我汗流浃背——甚至喘不过气来。

他在说梦话。

“空，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空，我非常、非常、非常地喜欢你。”

“我之前都不好意思说，不过……”

我凑近了W的脸颊，听见他说：

“我发了誓，从今以后，我每天都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我不是“空”，所以W不会对我说“我爱你”。

不过此时我偷偷环住了W的后背，就像是鸠占鹊巢的那只卑鄙的鸟儿一样满足地、短暂地微笑了一下。

妹妹这个时候打了电话过来。

她问我：

“怎么会有呼吸声？”

我说：

“妹妹，是你听错了吧，只有我一个人在睡觉啊。”

妹妹在手机的另一端低低地、不明意味地笑了两下。

“是这样吗？那我可能是听错了吧。”

“是的，你听错了。”

我镇定自若地回答，不过，在手腕上那个妹妹咬过的齿痕还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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