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郡主病发

因为亲眼目睹了那船毁人亡的惨剧，宁书成等人一下就没了兴致，给了那向导一笔赏钱后，就告辞离开，继续往东赶路。

可没多久，长乐郡主的丫鬟忽然跑过来，慌乱的向长孙冲汇报：“郡马，不好了，郡主气疾又犯了！”

长孙冲一听大惊，赶忙跟宁书成告罪，打马冲回长乐郡主的马车旁。

宁书成心里微微一动，也跟了过去。

只见马车旁已经围了一圈郡主府的下人，中间还有个身穿官服的医博士（就是俗称的太医），在麻利的从随身药箱中翻找药物。

而帘幕掀开的马车上，长乐郡主脸色苍白、浑身虚汗的靠在一个丫鬟身上，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艰难的呼吸着，喉咙中发出一阵阵像摩擦砂布般刺耳的声音！

样子看着非常吓人，仿佛随时一口气上不来，就会死去！

宁书成吓了一跳，以为这是肺结核发作，差点忍不住就要回头逃跑——肺结核又称肺痨，那可是重度传染病！即使到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肺痨病人死亡率仍高达百分之五十，每年全世界有一百多万人死于这种恐怖疾病！

更要命的是，得了肺痨的病人不会痛痛快快的死，而要受几年乃至十几年的折磨。根本没法干体力活儿，甚至走路幅度大点都会发作，每次发作后，连呼吸一口空气，胸腔就像被钢锯拉扯一样痛苦。

最后，直到把病人折磨成皮包骨，浑身精气神全部耗尽才会死……

这种病，没人能不害怕！

而且越了解越怕！

但宁书成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逃跑——没来就算了，已经到了跟前，却立刻扭头就跑，那岂不是把长乐郡主和长孙冲都给得罪死了？进一步说，是把未来的唐太宗和长孙家，全得罪了！

真要那样，只怕下场被染上肺痨还可怕，为了前途，宁书成只能忐忑的留了下来，心中暗骂自己真实好奇害死猫……

很快宁书成还从前世的历史知识回忆起，原本历史中的长乐公主，就是在二十岁的因气疾而死，让疼爱她的唐太宗悲痛了许久。

而面前的长乐郡主，年龄约莫十五六岁，虽然距原史中去世年龄还早，但这个时空跟原历史毕竟不完全相同，谁知道面前这位会不会早亡？

“嗯？”

正胡思乱想间，宁书成忽然发现，那位医博士拿出来一个瓷瓶，从里边倒出一撮灰白色粉末，而且不用煎药，直接就让长乐郡主就着一杯温酒吃了下去。

这是什么药？

宁书成赶忙瞪大眼睛一看，只见瓷瓶上有个手写标签，上书“五石散”三字！

啊……原来如此？

宁书成登时明白了——这长乐郡主的病不是肺痨，而是哮喘！

这两种病发作时有点像，但哮喘并无传染性，最多只有一定的遗传概率。虽然哮喘也很麻烦，同样也是没法剧烈运动，否则很容易发作甚至死亡，而且也是直到二十一世纪都没有效的治疗手段，但毕竟还是比肺痨好得多。

哮喘发作时，病人会感觉胸闷，就像有什么堵在喉咙里，用鼻子呼吸根本不够，几百年张大嘴巴用力吸气，也感觉吸不到底，气到了喉咙一半就没了。

这是因为哮喘发作时，气管、血管痉挛萎缩，很多都被堵塞了起来，使得呼吸的空气根本进不去肺部。

哮喘重的，气管完全堵塞，一点气都吸不进去，最终窒息而死，就跟上吊勒死一样难受！而轻的，虽然也跟被人掐住脖子一样难受，但好歹还能吸进去一点空气，只要别再剧烈运动，躺着休息几天就会舒缓过去。

但也只是舒缓而已，随时都会再次发作。

这种病根本没法根治——哮喘可是被世卫组织列为世界四大顽疾的麻烦病！

后世很多人都见过，哮喘病人手拿一个小喷雾罐，病发时，往嘴里喷两口立马就好。其实那种药也治不了哮喘，只是一种化学兴奋~剂，喷在喉咙上，能让痉挛萎缩的气管扩张开来，呼吸就通畅了。

但那喷雾也只是顶用一阵，随时就会再次发作，所以很多哮喘病人，一辈子都离不开那个喷雾。

在古代，更是只有极少数医术精湛的中医，通过长时间的调理，才能把这种病治愈。

但很显然，如今的唐朝初年，还没这样厉害的医生——或者有，却隐居在哪个山林之中，没有跑来当太医。

而面前这位医博士，用五石散治疗哮喘，倒也勉强算是对症。

因为五石散也是一种兴奋·剂，服用之后，会让人浑身气管、筋脉扩张，血液流通加速。同时，服食者脑海里还会出现很多美妙的幻觉，飘飘然，只觉得自己仿佛临风成仙了一般！

正因这种幻觉，古代很多名人、帝王，都滥用五石散，留下很多相关的记载。不懂医学的宁书成，也正是因为这些记载，才知道五石散的作用，从而推断出了长乐郡主的疾病……

果然，长乐郡主吃了五石散后，喉咙里那难受的声音很快就消失，苍白的脸色马上就红润起来。而且，还露出一抹甜美的傻笑，双眼空洞没有焦点，就像后世影视剧里，那些毒瘾患者吸·毒后的表情一般！

但接下来，事情就有点失控了。

只见长乐公主忽然大声喊“热”，不由分说，就开始撕扯身上衣服。

宁书成吓了一跳，赶忙把头扭过去，太医和周围的男性仆人们也都赶快转身逃开。而丫鬟们则手脚麻利的把郡主抱回车中，将帘幕放了下来，隔绝外人的视线。

但视线虽然阻挡住了，长乐郡主在车内大呼大叫、如同发疯一样的喊声，却清晰的传出来。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辱骂、还有莫名其妙的歌唱……不了解内情的人听了，谁会以为车内的是堂堂郡主？只会以为是个疯婆娘！

“你们这些贱婢，赶快滚开，放本宫出去！”

马车一阵剧烈抖动，是长乐郡主在跟阻拦她的丫鬟们搏斗的动静。

“宁兄弟，让你见笑了……”长孙冲一脸尴尬，不想家丑外扬，赶快陪着宁书成往远处去。

宁书成胡乱应了一句，暗地里却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进一步加强和长孙冲关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