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阳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怕她知道万晓月的真实死因后接受不了，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警方最近打算重新归档二十一年前的案子，这个案子资料不全，所以派他出来走访，尽量还原当年的案情。
“原来是这样。”
万晓月的奶奶点点头，一点都没怀疑。
“奶奶，我问的问题说不定会触及你的伤心事，你如果实在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老人摆了摆手：“不碍事，我这个年纪了，很多事情看透了。只要我自己没忘记晓月，她就一直活着，活在我的心里面。和她过往生活的事情不是负担，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动力，我每天都会回忆很多遍。”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
陆景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平复了下情绪，示意老人开始说当年的事情。
其实对案情本身，老人并不了解，她更多的是对万晓月这个女孩的描述。
在老人眼里，万晓月十分懂事听话，知道她卖煎饼一大早就要出摊，所以跟着一大早就起来帮忙。
有时候还会帮忙打下手，让她轻松一点。
“那时候仁和中学还不是贵族学校，选择它是因为离家比较近。正好我当时有个朋友在学校食堂做负责人，之前欠了我人情，主动提出帮我打点关系，送晓月进了仁和中学。那个学校据说升学率挺高的，但我其实不在乎这些，只要晓月幸福就好。如果我知道她后来会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自杀，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进那个学校……”
说到这里，老人的眼圈发红，回想起当年的事情，还是有所动容。
陆景阳没急着追问，耐心地等她心情平复。
看得出，万晓月是在一个宽松的环境下成长的人。
即使父母不在，奶奶给她的爱也十足，她从不在学习上逼迫万晓月，所以，她也不可能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轻易自杀。
过了一会儿，老人继续道：“其实我也有过错，有一阵子我看晓月的心情不好，因为太忙也没在意。如果我及时帮她疏导了情绪，说不定还能挽留她。”
“奶奶，你说万晓月有一阵子心情不好？”
陆景阳迅速捕捉到了重点。
老人点点头：“那阵子是煎饼摊的旺季，我太忙了，晓月还是像之前一样给我帮忙，但总是心不在焉的，还给客人多找了钱。”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多久？”
“好像有半个月，具体也有点不记得了。之后她就走了，我这才知道那阵子学校安排了排名考试，晓月的成绩非常不理想……”
老人重重叹了口气，眼中全是惋惜之情，“是我耽误了晓月学习的时间，要知道她这么在意成绩，说什么我都不让她帮忙。”
陆景阳张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又收回了话音。
接下来，老人又回忆了一些万晓月的事情，可惜都与案情无关。
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景阳注意到屋子里的两间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间明显看得出是老人家的。
另外一间却比较少女，里面放了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上面铺了粉红色的被套。
床边是书桌，桌前的墙上除了书架外，还贴了几张海报。
海报都微微泛黄了，上面印刷的明星也早就过了时，都是二十几年前火的那些人。
似乎注意到陆景阳的视线，老人解释道：“这房间是晓月的，这么多年下来，我一直好好保留着，每天都会打扫。”
陆景阳眼睛一亮：“奶奶，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请便。”
陆景阳进了房间，先是大概环顾一周，后来又开始仔细查看万晓月的书桌。
高中是比较敏感的时期，尤其是女孩子，她们不好意思表达情感，会选择把很多事情都写在日记本里。
如果万晓月也有这个习惯，陆景阳说不定会有重大发现。
他先是检查了书架，随后又翻看了抽屉。
最后，他发现万晓月其中一个抽屉里层放了一个带锁的盒子。
不过是那种老旧的简易锁头，陆景阳找了一根铁丝，轻而易举就打开了。
只见盒子里装了一些女孩子的小玩意，还有几张大头贴。
照片里是万晓月和好友的合照，这些好友有两个就是当年和她一起自杀的女生。
陆景阳叹了口气。
女孩子对于友情是比较看重的，估计当时拍照的她们绝对不会想到，未来不是走向阳光，而是彻底陨落在了十八岁那年。
想着，陆景阳继续在盒子下面翻找，还真被他找到了一本日记本！
陆景阳眼睛一亮，赶紧将日记本取了出来。
日记本是粉红色的，上面画了卡通图案，同样是带锁的设计。
不过这锁更简单，陆景阳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
在翻开前，他在心里对万晓月道了个歉，便有些紧张地翻开了日记本。
万晓月的文字稚嫩，透着孩子气，日记本的内容也大多围绕着学校和奶奶，叙说着自己的日常心情，以及对未来的畅想。
看得出万晓月是个善良单纯的人，爱朋友，也爱自己的奶奶，文字里满满都是正能量。
直到她自杀前的三个月，她的语调开始发生变化，从阳光变得消极。
陆景阳快速扫着一篇1月16日的日记。
万晓月用一种很隐晦的语言，表达自己和朋友被人欺负了。
不过那个欺负她们的人没写名字，一直都用“她们”来表示。
除此之外，最值得注意的还有她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我在想，要不是因为我们太善良，她们的目标不至于会转移到我们的身上。
陆景阳皱了皱眉头，以为下一篇日记就能找回答案，结果日记居然到这里戛然而止。
之后都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啊，这个时间离万晓月自杀还有三个月，难道后面都没心情写日记了？”
陆景阳小声嘀咕一句，仔细研究了一下后几页的纸张，结果发现万晓月不是没写日记，而是后面的都被人撕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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