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将军这日又来看我，给我带了许多蜜饯糕点，可他却看起来精神萎靡，似乎一夜没睡。

我没忍住，用两根手指轻轻抚过将军眼底的两抹黑，问:“将军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他喉结微动，看着我不发一言。

“雪莲很听话，没有乱跑。那为何将军还是不顺心？”我又摸着将军的眉头，试图将它抚平。

他丝毫不躲，就这样任由我摆布，良久才说上一句:“雪莲，你想回到西垣吗？”

我承认，当听到“西垣”时，我内心触动了，久久无法平息。可我还是摇头。我想在将军面前懂事一些。

“将军在哪，我便在哪。”

那日回到西垣，我看到满城黑甲士兵时，便已然心死。

不可能回去了，回不去了。

我早该知道的，这一片寸土，确实一地一黄金，世人皆觊觎的，仅凭我一女子，什么也无法挽回。

我无法用着绵软之躯去提枪弄剑，没有勇气去直面这个世上的至邪至恶，什么也做不得。

而他眼中似化了一潭柔水，静谧地盯着我看 ，与昔日的冷淡截然不同。

自将军那日入宫后，他便一直这样奇怪。

先是提议带我去西垣，再是由冷淡变为温柔，一切都是这般的猝不及防，难以预料。

再开口时，我听到将军的嗓音有些沙哑了:“雪莲，若我死了呢？”

这一说，我鼻头一酸，忙捂住他的嘴:“将军命贵，怎会死？若将军死了，那雪莲也不活了。”

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哼笑，自然而然地握住我的手，慢慢地讲起了过往细事。

“我是十六岁参的军。十岁那年，我也和你现在一样，没有亲人，孤苦伶仃，毫无依靠。我命很苦，甚至是低贱，苟延残喘熬了六年，才盼得大齐的征兵。

“我是为了功名而战，并不如你心中那般圣洁。我在战火硝烟中摸爬滚打才有的今日富贵，凌驾于万人之上。可我们本身还是一样的。雪莲，我想你活着。”

此话一出，弄得我与将军都潸然泪下。我更甚，又是一副涕泗横流的模样。

我伸出手，无所顾忌地抱住他，“将军，没事了。以后有我陪你。”

而他在我耳边说:“雪莲，我想覆了这天下。”

我一惊，终于明白将军方才所言有何用意了。造反是滔天大罪，株连九族上下，将军已是权势在手，又为何作此言论。

我尚在迷茫中，突然察觉唇上覆了一道柔软，轻轻一点，又离开了。

为何要在这般伤怀的时候煽情。

我没有回吻，因为不知此举是为何。

“待我归来。就在此处，哪儿也不准去。”

将军已在竹屋待了一夜，他睡在我侧，单手覆在我的小腹上，睡得安稳。而我却胆战心惊，一直睁着眼，就怕将军哪一刻便消失了。

……

他走时，我塞给他那只绣了整整十日的靛蓝色荷包，一团火焰居在正中。我盼他似火，强烈耀眼，永不熄灭。

俺是作者俺又来咯，有点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