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019.给她一个下马威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蒙在眼眸表层的水雾淡了下去，此刻的季安仿佛刚死里逃生的溺水者，意识尚且模糊。加之某种因素作怪，恐怕她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是否困于梦魇中从未醒来。

　　长长的睫毛沾着晶莹的泪珠，素颜时的皮肤依旧光滑白皙，像一枚剥了壳的熟鸡蛋，软软的，凉凉的。

　　紧接着软玉温香的身子主动凑上前，钻进少年怀里，细胳膊圈住强劲的窄腰，整张脸埋进怀里。

　　池晏喉头一紧，压根就不敢动。女人身上自然的清香萦在鼻尖，夹杂着一股烦人的酒味。

　　——她是喝了酒的。

　　少年脖子红成一片，像是被稀疏的火星一点一点引燃，温度越来越高。悬在半空的手也没去碰她，只是慢慢垂下，眼中的柔情被沉色覆过。

　　“放开。”他说。

　　他没心情扮演绅士的角色，承受一个醉酒女人的酒疯，还要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没那么好脾气。

　　怀里的女人不说话，快频率摇了摇头代表她不愿意。并且双手圈得更紧，生怕自己被扯开。

　　池晏稳住呼吸，咬牙切齿地警告：“季安。”

　　季安不动弹。

　　“就算喝多了也不要见一个人就往上凑…”

　　“我没喝多。”

　　小脑袋探出来了，清秀的五官落入视线里。眼尾下挑，鼻尖泛红，背着光倒是看不见脸上的泪痕。这时候还真像个小孩，哭得惨兮兮的，磨起人来更是厉害，哪有平日里的半分张扬。

　　湿漉漉的睫毛扑闪几下，目光上移，瞧见额角已经干涸的暗红液体，小手松开想去碰一碰，结果被半路截胡。

　　“没喝多就给我松开。”他的声线很平，恢复了以往的冰冷，若非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多了些往日没有的隐忍。

　　“你流血了。”季安置之不理，想起自己方才的恐惧无力，反应过来，哑声道：“对不起。”

　　她昨天去池宅等了一下午，池枫的夫人才从楼上姗姗来迟。她说池枫到国外出差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有什么事可以让她代为转告。

　　季安跟池家人见过面，在她小时候两家还算点头之交，互相坐过客。那时候老爷子们都还在世，池家也没这么壮大。

　　她知道池太太多年娇养，对什么生意和大事一贯不管，要谈池晏的事还得跟家主池枫聊。可现下等了这么久，就等来一个出差的借口，对方显然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也是，多年来的遮羞布被扯下，池枫没一个冲动灭口就不错了，哪能想到这人还会自己送上门。

　　“不是什么要紧的，这次没打招呼就贸然拜访，是晚辈唐突了。”季安站起身，笑得疏离客套，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牛皮纸袋递给李萍依。

　　“池夫人，既然池先生不在，那就请您帮我把这个给他。”

　　李萍依拢了拢肩上的披肩，轻声应下。

　　季安从池宅出来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这座宫殿般的房子，没有任何眷恋地走了。

　　万里高空之上，飞机穿过云层。

　　季安回到家时已经不早了，今天在天上飞了一天，这时候早已精疲力尽，连根手指头都不想抬。

　　趴在沙发上稍作休息，便一鼓作气地起身去洗漱，满身疲惫地进去，一身清爽地出来。

　　屋子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窗边宣泄进来的月光。季安身子后仰，将脑袋搭在沙发背上，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眼神逐渐放空。

　　她今天很烦，缘由说不出。也许是因为吃了闭门羹，也许是因为被某人无视，也许这两者因素各掺一半。

　　反正现在精神不少，索性就起身去酒柜里拿出一瓶酒，一杯一杯，然后就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