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马球

不多时，关世子等人都换上了行动便利的窄袖服装，额间配一条布巾抹额。抹额上的玛瑙石与翡翠石用来区分两队人马。一声锣鼓，沙漏倒置，儿郎们各自登马，比赛开始。

别若卿赶到时比赛已然开始。她场下向三穗台上的官员、大人席间望去，并未找到霍钦的身影，想必今天霍将军不会来了。她便又躲到支撑三穗台的石柱后面。

球场上，热血儿郎马上赛球，各执一根曲棍。其中也有不乏落马失意者，但无人在开始前惧战。云中世族，无论武将出身，亦或文官经世，马球都是正直君子的必修课之一。而深秋每年一度的马球比赛，更是为了震慑夷狄，扬我军威。

虽身处云中边境，别若卿还从未见过匈奴人。梁秦初定之时，兵力衰微。皇室为守江山社稷，向匈奴人和亲宗室公主、赠送粮食布匹，岁末勉强换得边境安定和平。不过今岁大旱，草原粮食愈少，再加上别睦袭扰草原边境无功而返，岁末大战一触即发。

“可惜这云中儿郎还是难抵住匈奴残暴。若梁秦像大汉，能有卫青、霍去病这样的将军就好了，那城中黎民也不必提心吊胆度日。”别若卿仔仔细细地看着比赛，激动之时不由得往外挪了几步，不再躲在遮挡视线的石柱之后。

关昭在场上望见她了，与平时判若两人。他自以为别三娘子正看着他，又在换着法子引他注意，直觉得反胃。于是关世子抽鞭驱马，背对别若卿观阵。

“世子！接球！”

这场比赛已到赛点，细沙即将漏尽。友军侧马俯身，一棍将马球击至半空，马球直直地朝关昭飞去。关昭正离球门最近，这球又喂得极好，只要反应够快，随便挥一棍都能得分。

关昭忽然失神，想起曾穿着玫红麻布襦裙、画着猴腚式腮红的别若卿，想起云中府门前提着点心纠缠自己的别若卿，想起府中宴会上为博自己注意饮鸩自尽的别若卿。

他知道别若卿此刻就在身后，像从前那般痴望他，幻想他。

关世子拽缰绳微微侧身，马球向三穗台下飞去，向别若卿飞去。如陨星流火，速度急遽。同时一支箭自半空射来，如银河穿月，马球就落在别若卿眼前。

众人都溯源看去，霍将军一身蓝衣荔带，青靴银磴。他手执长弓，高坐马背之上，蹙眉昂首，意气风发。更见他眼如星，眉如剑，气势凌人。

“终场！”锣声又响。

“霍将军！”关昭扯嘴而笑，像霍钦问好，“听闻霍将军带兵一向严厉，今日怎迟到半个时辰？”

“公务繁忙。”霍钦依旧昂首，不屑于正眼看他。

“既然将军好兴致，不如下半场就不打球了，我们改比射箭如何？”关昭冷笑。

“没兴趣。”霍钦清冷道。

“可惜了，但我想射箭，”关昭转而伸手指了指三穗台下呆立的小娘，“来人！把别家三娘子带上来。”

两个身穿铠甲的小兵冲到别若卿身侧，将她反手押住。